[綴歌] 3-20獸足歸來
【Fleur de Foi】信仰之花篇
I. 另一個布萊克
II. 要與不要(上)
III. 要與不要(下)
IV. 綴歌的探訪
V. 另一種正義
VI. 狼形護法
VII. 銀杯與貓眼石
VIII. 波金與伯克氏
IX. 竊聽預言
X. 嚴寒的聖誕節
XI. 聖誕之後
XII. 偽造遺物
XIII. 水仙的請求
XIV. 『The Magician』
XV. 消失的密室(上)
XVI. 消失的密室(下)
XVII. 黑色身影
XVIII. 命運的十字路
IXX. 因為我是布萊克
XX. 獸足歸來
前言:墜落的身影傳來了安詳,溫柔的殺意迸發出光芒,唯有綴歌看到了其他人看不到的
東西,當她阻止了哈利,當兩人的身影再次交錯,分岔的道路是否會有再次相遇的一天…
…
本章開始:【XX. 獸足歸來】
母親擁抱著歷劫歸來的兒子,她不在乎自己的兒子在外面究竟做了多少豐功偉業,那雙專
注的眼睛中,只有對愛子本身的關心。
是否吃飽了?
衣服穿得還暖嗎?
有沒有受到什麼委屈?
是啊,那樣的關愛令人羨慕呢。
至少,自己不曾感受過被如此深愛。
那是……什麼樣的感覺?
拉著跩哥不肯放手的水仙忽然抬起頭,望向漆黑的窗外。
比夜色更加漆黑的陰影中,似乎有個人站在那裡,定睛一看,黑暗中並沒有任何人的身影
。
這種值得慶賀的時候,怎麼會有人站在外面呢?
想必只是自己的錯覺吧。
荒廢的磨坊矗立著一根高聳巨大的煙囪,汙穢的河岸旁,雜草叢生,垃圾滿地,異常貧瘠
的土地沒有半點生機。
越過河堤的老舊欄杆,殘破荒涼的磚房堆疊在鵝卵石街道上,在漆黑的深夜裡,它們的窗
口顯得黯淡無光。
廢棄許久的遊樂場,早已沒有孩童會來此處遊玩的設施,留下了歲月斑駁的痕跡。
兩座鞦韆孤零零垂掛著,忽然颳起的一陣風讓鞦韆不由自主地晃動,發出刺耳的聲響,令
人產生不舒服的聯想。
一隻手抓住了鞦韆,一切又歸於寂靜。
石內卜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這裡,也許他只是不想在這種時候回紡紗街,卻也不知道
自己有哪裡能去。
當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然站在這裡了。
緩緩坐上了鞦韆,也不擺盪,空洞的眼神凝視前方,腦中什麼也沒辦法思考,只是默默沉
浸在孤獨的黑暗中,任憑時間流逝。
本該挺直的脊梁,在街燈下拉出一道佝僂的影子,顯得是那樣孤寂。
單薄的軀體與衣料間滿是空隙,又是一陣風吹來,鑽入他空虛的胸膛,歲月的滄桑好似一
口氣在他的靈魂深處爆發。
那雙本就無光的眼眸,更加失去光亮。
另一道身影坐在旁邊的鞦韆上,兩個成年人在深夜坐在這裡不發一語,形成了有些怪誕的
景象。
「我是追著你的聲音過來的。」良久,綴歌打破了沉默。
今晚發生了太多事情,但惟有她一個人看到了石內卜的心靈。
鎖心術是會失效的。
當施術者心神震盪過於劇烈,沒辦法再將情緒關在心中的角落,餘波會穿透自己築起的高
牆,向外擴散出漣漪。
一般人大概極難發現,但綴歌不一樣,她是天生的破心者,那種波動在她眼中特別清晰。
「我相信你有這麼做的理由。」綴歌輕聲說道。
在天文塔感受到的殺意,是如此溫柔,溫柔到像是他將自己給推下了高塔,而鄧不利多最
後傳來的哀求,彷彿一種解脫。
殺死一個尋求解脫的人,未嘗不是一種祝福。
雖然綴歌不知道為什麼鄧不利多想要解脫。
石內卜仍舊沒有開口。
「他曾說,死亡不過是生命的另一種形式罷了,他對你沒有怨恨。」綴歌說著鄧不利多曾
對她說過的話。
她看穿了石內卜的沉默,對石內卜來說,沉默也是一種表達,只是很少有人能讀懂他的沉
默。
也很少有人能看到他沉默的一面。
他藏在心裡的事情太多,多到大部分時候,連他自己都看不到自己內心深處的樣貌。
所以他就一直是石內卜,一直是那個被人討厭而又自傲到不屑一顧的石內卜。
「你,完成了他的旅程。」
綴歌仍未明白為什麼她完成了尼樂的旅程。
尼樂在她身上看到了生命的意義,但她卻看不出來自己的存在有什麼意義能讓尼樂坦然擁
抱死亡。
不過,她倒是明確知道,石內卜完成了鄧不利多的旅程。
在鄧不利多死前的一刻,他的心靈沒有任何一絲畏懼,只有迎接結局到來的平靜。
他在感謝石內卜,同時也心懷愧疚。
綴歌不懂,但鄧不利多的感謝至少證明了一件事。
石內卜所做的是鄧不利多所期望的。
如果不是綴歌用破心術目睹了一切,石內卜肯定會獨自默默承受誤解。
僅僅是出現在這裡,僅僅是說出這些話,哪怕綴歌無法切身體會親手奪取生命的份量有多
沉重,也足以讓石內卜的內心深處,被令人窒息的濃稠情緒所佔領的深淵,湧入一絲生命
的氣息。
那雙奪取了生命的手掌,仍舊抓著鞦韆的鎖鏈。
另一隻小巧白皙的手輕輕拍了拍低垂的頭。
「我不會偷聽的,所以…」
「只有現在也沒關係,不用一直關閉自己的心靈。」
綴歌的目光仰望著天上的月亮。
從雲層中探出的彎月,看似被黑暗吞沒了大半的光,其實完整的形體只是在等待,有天能
被再次看見光芒。
遲早會有一天,滿月高懸,皎潔明亮。
***
枕頭上躺著一張難以辨認的臉,嚴重的撕裂傷與啃咬傷使他的臉顯得很怪異,一種濃稠如
血的膏狀液體黏附在比爾的臉上。
護士長龐芮憂心忡忡的拿著一盒氣味強烈的綠色藥膏,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塗抹上去。
「比爾能醫好嗎?」從校園中回到醫院廂房,有些麻木的哈利問護士長。
在綴歌離開後,他與海格在天文塔下看到了鄧不利多的遺體,內心茫然之際,金妮出現在
哈利身邊,並帶他回來。
「我不確定,沒有任何一種方法能治好狼人的咬傷。」龐芮夫人說,她有些欲言又止,目
光中充滿了困惑。
「他不是在月圓的時候被咬的,灰背沒有變形,所以他不會變成一個—一個真的—」榮恩
凝視著自己哥哥的臉,彷彿能用目光醫好他。
「我想比爾不會變成一個真正的狼人,但這種被詛咒的傷,不太可能痊癒,我想比爾今後
說不定會有一些狼的症狀。」路平開口。
「鄧不利多說不定有什麼有效的方法,他在哪裡?比爾是奉他的命令對抗那些瘋子,鄧不
利多欠他這個人情,他不能就這樣讓他—」榮恩急促地說。
「榮恩,鄧不利多死了。」金妮的話讓氣氛忽然降到冰點,驚駭與恐懼出現在每個人的臉
上。
擔心哈利的金妮跑到校園中確認他的安危,在高塔下的人群中,金妮看到了跪倒在地的哈
利,以及鄧不利多墜落的遺體。
她是今晚第一批發現鄧不利多死亡的人。
剛經歷一場艱苦戰鬥的眾人,還沒準備好接受這個噩耗。
「不!」路平慌亂的看著金妮,又看了看哈利,彷彿希望這只是一個惡劣的玩笑。
但他從哈利沉重的表情上得到了最不想得到的答案。
路平癱倒在旁邊的椅子上,雙手摀著臉,情緒幾近崩潰。
「他是怎麼死的?」東施輕聲問道。
「石內卜殺了他,我在場,我親眼看見。」哈利的話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醫院廂房只有哈利一個人的聲音。
他把跩哥的計畫、天文塔發生的一切如實講述給眾人聽。
唯一略過不提的,是他與鄧不利多為何會在那個時間點出現在天文塔。
鄧不利多希望他能保守有關於佛地魔分靈體的秘密,即便是鳳凰會,哈利也不會讓他們知
曉這件事情。
他緊緊捏著口袋中的項鍊,那個今晚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取得的分靈體,卻早已被人給
掉包。
鄧不利多就這樣喝下讓他變虛弱的魔藥,只為了得到這個假分靈體。
最後才讓跩哥與食死人鑽了空子,送掉自己的性命。
項鍊中藏著竊盜者留給佛地魔的信息。
『致黑魔王:
我知道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早已死了,但我要你知道是我發現了你的祕密。
我偷了真正的分靈體,打算盡快摧毀它。
我面對自己的死亡,只有一個願望,但願將來你遇上了對手。
會再一次發現你並非不死之軀。
R.A.B.』
這個項鍊的代價太過沉重,哈利永遠也不會忘記它帶給自己的慘痛教訓。
寂靜的房間中,淒美的悲歌從校園中傳入。
與哈利以前聽過的鳳凰之歌一樣,彷彿是發自內心深處的哀樂,是自己的悲傷所幻化的旋
律,穿透堅實厚重的城牆,在校園中不斷迴盪。
醫院廂房碰的一聲打開,衛斯理夫婦大步走進病房,花兒緊跟其後,美麗的臉龐充滿驚駭
。
「茉莉—亞瑟—我很難過—」麥教授起身迎接他們。
「比爾。」衛斯理太太輕聲呼喚自己的長子,見到比爾慘不忍睹的臉,一個箭步從麥教授
身旁衝過去。
「你說灰背攻擊他?可是今晚不是滿月,他沒有變形,比爾以後會怎麼樣?」衛斯理先生
無助的望著路平問道。
「我們還不知道,或許會有一些感染……我們不知道他醒來以後會有什麼行為。」路平說
。
「他臉上的是?」茉莉看著沾黏在比爾臉上的血色液體,語氣顫抖著問道。
「是綴歌做的。」金妮說。
哈利忽然站了起來。
「抱歉,我想去一下廁所。」哈利有些僵硬的說。
他不想在這種時候聽到任何有關綴歌的話題,在眾人擔憂的目光中,他獨自走出了房間。
倚靠在醫院廂房的大門上,哈利長吁了一口氣,聆聽自己瘋狂跳動的心臟,在每一下有力
的搏動之間,充斥著強烈的空虛。
「……他本來打—打算要結婚了。」
「妳這話是什麼意思?妳說『塔本來打算要結婚』是什麼意思?」
衛斯理太太與花兒的聲音忽然傳了出來。
「妳是說比爾不想娶窩了嗎?妳是說,因為這些傷痕,塔就不愛窩了嗎?」花兒的字字句
句撼動著房間內外所有人的心靈。
房間內的衛斯理太太淚眼婆娑的目光滿是震驚,她瞪大了眼睛凝視著花兒,彷彿第一次認
識自己未來的媳婦。
「我不是這個意思…」衛斯理太太的聲音細小,這句話有幾分真心,或許只有她自己知道
。
「塔會的,區區一個狼人絕不可能使比爾停止愛窩!」花兒再度說道。
花兒是那樣勇敢,在愁雲慘霧的時刻,她的倔強與勇氣彷彿一盞希望之火,折服了在場所
有人。
這名法國女孩的執著,她的堅定、她對愛情的忠貞,卸下了衛斯理太太心中對她的隔閡。
「我以為妳或許—既然他—他—」衛斯理太太越說越小聲。
好似在花兒的選擇面前,她的質疑是如此醜陋不堪。
「妳是說窩會不願意嫁給塔嗎?還是妳反對?」
花兒狠狠將眾人不敢明說的問題給挑明,房間內其他人愣愣地看著她,又將目光緩緩移向
衛斯理太太。
「窩在乎塔什麼外表?窩覺得,窩們兩個有窩一個人好看就夠了!這些咬傷證明窩的丈夫
很勇敢!」花兒的語氣有些驕傲,卻帶上了一絲顫音。
誰不希望自己的丈夫看上去帥氣瀟灑呢?
她本可以選擇沉默,但她沒有,她用力地將自己對比爾的愛給表達出來。
不管這份愛未來究竟會不會有所改變,此時此刻,她綻放的愛意著實給衛斯理太太上了一
課。
在患難之際,衛斯理太太認可了花兒。
「我們的牡丹姑婆有一件非常漂亮的婚紗,妖精織的,我相信我可以說服她借給妳在婚禮
上穿,她很疼比爾,它配妳的頭髮會很好看。」沉默良久,衛斯理太太說。
「謝謝妳,窩相信會很好看。」花兒僵硬的說。
下一秒,兩個女人相擁著哭成一團。
「你看吧,她還是要嫁給他,即使他被咬過,她也不在乎!」一個壓抑的聲音響起,是東
施。
「這不一樣,比爾不會完全變成狼人。」路平緊繃的說道。
「可是我也不在乎,我對你說過一百萬遍……」東施激動的聲音變大了一些。
「我也對妳說過一百萬遍,我配不上妳,我太老、太窮、太危險……」路平仍然在逃避東
施。
醫院廂房外,門前空無一人,早在聽到一半時,哈利的內心忽然感到一陣酸楚,他不想再
繼續聽下去了。
思緒混亂的他,獨自走回了寢室,想要整理自己的東西,好好靜一靜。
「是真的嗎?他們說鄧不利多—死了?」
當哈利走到胖女士畫像前,這位雍容華貴的夫人膽怯的問道。
「是的。」哈利麻木的說。
她發出一聲哀號,也不問通關密語,便把門打開讓他通過。
交誼廳內坐滿了人,但是看到哈利此刻的表情,沒有人敢上前搭話。
霎時安靜下來的房間,所有視線默默注視著哈利走上階梯,返回房間。
寢室是空的。
哈利的心也是空的。
他把那條項鍊拿出來,再次看了一遍裡面的訊息。
強烈的懊悔再次湧上,比起什麼也感受不到的空虛,這樣的情緒反而好受一點。
他打開自己的行李箱,忽然,身形一頓,雙面鏡躺在行李的最上面,靜靜等候他的使用。
在這種時候,哈利下意識想要回到寢室,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哈利拿起雙面鏡,注視著鏡中的自己。
只要呼喊一聲綴歌,就可以見到她,綴歌會與哈利分享她的想法,也會接納自己的情緒,
他真的很需要她。
這一年以來,與綴歌的定期聯絡是如此快樂,他不能沒有她的陪伴。
他想聽綴歌說話。
哈利心跳加速,呼出的氣息霧了玻璃鏡面,隔著被模糊的鏡子,依稀可以看到自己的綠色
雙眼。
只要他唸出思念的名字,就會看到那雙淺色眼眸望著自己。
只要—
哈利用力把鏡子朝行李箱一丟,全碎了。
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要喊出綴歌的名字,他忍住了。
哈利縮回自己的角落,環抱雙腿將頭埋了進去。
無聲哭了起來。
-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隻手輕輕拍了拍肩膀,情緒潰堤的人抬起哭腫的雙眼。
看見的是一張欲言又止的臉,似乎終於下了某種決定。
「比爾的情況有點詭異。」龐芮夫人的話讓所有人心中一緊。
衛斯理太太與花兒放開了彼此,兩人緊緊抓著龐芮的手,生怕她下一秒宣判比爾的死刑。
「比爾的情況怎麼了?」
「不要嚇窩,窩的丈夫怎麼了?」
一旁的榮恩與金妮剎時臉色慘白,他們呼吸顫抖地看向自己的大哥。
面對眾人焦急的臉龐,龐芮自然是沒有吊人胃口的壞嗜好。
「我原本想使用符咒跟藥膏嘗試阻止傷口的詛咒擴散,但是他臉上的紅色東西好像在不斷
削弱詛咒。」龐芮夫人的話讓所有人心中一驚。
狼人的咬傷一直以來都是不治之症,什麼東西竟然能夠抑制甚至削弱狼人的詛咒?
「什麼意思?」衛斯理太太湊到比爾的病床前,仔細打量自己的愛子。
不知道是不是龐芮的話給了她錯覺,她甚至覺得比爾臉上的傷痕似乎癒合了不少,彷彿新
生的血肉在不斷修復那張面目全非的臉。
這有可能嗎?
衛斯理太太不敢想像,她怕自己承受不起希望破滅。
「這超出我的理解了,我不知道有什麼東西能治療這種好不了的傷,但比爾好像在自我癒
合。」龐芮的眼中滿是困惑。
任何學理都沒辦法解釋這個況狀,也沒有任何病理紀錄與此相符。
大概只能總結為奇蹟了。
「是綴歌做的,綴歌說這可以救比爾!」金妮忽然說道。
聽到金妮的話,花兒反應相當激烈,她衝過去緊緊抓住金妮的手,氣勢驚人的望著金妮。
「是綴歌嗎?是綴歌救了窩的比爾嗎?」花兒美麗的雙眼再度盈滿淚水,這一次是喜極而
泣的眼淚。
「可是綴歌她不是…」榮恩小聲說了幾個字就閉上了嘴巴。
貌似,在這次的食死人入侵中,綴歌並沒有傷害任何人,不僅如此,她還暗中保護了他們
好幾次。
哪怕她只救了比爾一個人,對衛斯理家也是救命之恩。
榮恩與金妮對望了一眼,從彼此的眼神中,確認了自己的猜想。
綴歌沒有背叛鳳凰會,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要站在食死人那一邊。
綴歌.布萊克,這個突然冒出的神祕名字,像煙霧般神秘,沒有人看得清她的形體,只是
感覺她並沒有惡意。
無人能窺探她的內心與想法,卻又讓人不知不覺間願意給予信賴。
卻不知道這樣一個女孩,為什麼總要遠遠離開人群,又總在需要的時候,悄然伸出援手。
她到底在想什麼?
她到底想做什麼?
認識她越久,她身上的謎題就越多。
***
鄧不利多的葬禮選在一個和煦的午後。
海格將被紫色綢緞小心包裹的鄧不利多放到白色大理石台,伴隨如同鳳凰飛舞的火焰,箭
雨劃破天空,人魚唱起了輓歌。
白色陵墓坐落在霍格華茲的湖畔旁,他也將在霍格華茲的陪伴下,永遠長眠。
學期提早結束,學生紛紛收拾行李,準備踏上回家的路。
往年返家的歡快消失無蹤,剩下的只有對未來的迷茫與不安。
發生了這種事情,霍格華茲的大門還會繼續為這些年輕學子敞開嗎?
哈利在寢室將自己的行李收拾好,凝視著兩件已毫無用處,卻又意義非凡的東西—假的分
靈體項鍊與一塊最大的鏡子碎片。
他想要保留它們來提醒自己,他曾付出過什麼代價。
一陣敲門聲將哈利從思緒中喚回。
「哈利,麥教授請你過去找她,說是有重要的事要找你。」奈威的聲音傳來。
哈利嘆了口氣。
麥教授問過自己那晚的事情,她希望知道鄧不利多究竟給了哈利什麼命令或任務。
然而,謹守鄧不利多命令的哈利並沒有把分靈體的情報告訴任何人。
校長雖然死了,但他並沒有告訴哈利,在他死後可以將這項重要的情報透露出去。
厭煩地想著等等又要再次上演的劇情,在推開麥教授的辦公室門後,映入眼簾的面容讓出
乎意料的哈利睜大眼睛,驚愕地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天狼星!」
「嗨!」
天狼星穿著紫羅蘭色的長袍,面頰略微消瘦,但氣色還算不錯,頭髮在陽光中隨意披散在
肩膀,臉上的笑容溫暖而明亮。
哈利內心湧起一陣喜悅,快步上前給了天狼星一個擁抱,感受到哈利傳來的力量,天狼星
也有些激動地擁抱自己的教子。
明明只是近一年不見而已,忽然覺得哈利又長大了。
「我回來了。」
「天狼星的無罪判決在今天凌晨零點生效,魔法部同一時間才發出消息,我立刻安排人接
他回來。」麥教授說。
放開了哈利,天狼星環顧了校長辦公室一圈,眼中突然浮現感傷。
鄧不利多死了。
那個永遠睿智而充滿力量的人就這樣死了。
「我可以去鄧不利多的墓前看看嗎?」天狼星問道。
「可以,讓哈利帶你去吧。」麥教授點頭說道。
樹蔭倒影的綠光在湖面晃蕩,白色陵墓遠遠望去顯得有些小巧,近看卻又覺得如此巨大。
天狼星凝視著鄧不利多的墓,良久不發一語。
「謝謝你,我回來了。」
致完自己的敬意,天狼星與哈利沿著湖畔慢慢走回城堡。
他們聊著這一年來所發生的事,像是想要將失去的時光都給填補回來。
最後終於聊到了最近發生的事情。
「麥教授問過你那晚跟鄧不利多離開學校去做了什麼嗎?」天狼星的問題讓哈利緊繃了起
來。
「有,但我沒有跟她說,鄧不利多叫我不能告訴任何人。」哈利低聲說道。
「連我也不能說嗎?」天狼星停下腳步,看向哈利。
「天狼星,不要讓我更有罪惡感…」哈利別過臉去。
看著為難的哈利,天狼星最終吐了口氣,半是寬慰,半是無奈的笑了。
「鄧不利多遇害那晚,麥教授有找其他教授討論學校是否關閉的問題。」天狼星的話讓哈
利心中一緊,隨後又有些洩氣。
霍格華茲對他來說就像是家一樣,有生以來,他第一次在這裡找到了歸屬感,如今卻被可
怕的夢魘給壟罩。
如果學校真的因此永遠關閉,感覺會像是人生永遠缺失了一塊,好比鄧不利多所在的位置
一樣。
曾經有多巨大,如今就有多空洞。
「你怎麼想?」天狼星又問。
「什麼怎麼想?」哈利有些搞不清楚天狼星的問題。
「你會想要來跟我一起住嗎?」天狼星的話讓哈利想起了三年前的夜晚,當時天狼星也問
過他這個問題。
那晚因為關鍵證人彼得逃跑,而使這個願望成了泡影。
如今,天狼星的冤屈在鄧不利多的努力下得以洗刷,這個願望不再遙不可及。
只要哈利點頭,他就會有一個新家了。
只要他願意。
「我這個暑假還是會回去水蠟樹街。」遠眺波光粼粼的湖面,哈利若有所思的說道。
難掩失望的天狼星給了哈利一個苦笑。
「鄧不利多希望在我成年之前,我都要住在那裡,我會遵照他的安排。」哈利知道天狼星
很失望,他又何嘗不是。
哈利不能告訴天狼星具體的原因,這涉及了他與佛地魔的預言,也涉及了鄧不利多不希望
被太多人知道的情報。
「我明白,你畢竟是在那裡長大的。」天狼星輕聲說道。
知道天狼星想岔了,但哈利沒辦法解釋的太詳細,看著天狼星失落的樣子,哈利內心忽然
有股罪惡感。
必須保守不能說的秘密,這種感覺原來這麼糟的嗎。
「天狼星,有件事我很抱歉,雙面鏡破了。」望著自己在湖面的倒影,哈利情緒有些低落
的說。
「發生什麼事了?」天狼星說。
哈利將綴歌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天狼星。
天狼星沉默地聽完之後,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而輕笑出聲,聲音中有著無限的緬懷
。
「你讓我想起了當初詹姆追莉莉的時候。」天狼星笑著說道。
哈利好奇的目光看向天狼星,雖然曾經在石內卜的記憶中看到父母針鋒相對的樣子,讓父
親在心中的形象有些裂痕,但哈利仍然非常渴望聽到父母的故事。
「我問詹姆你為什麼會喜歡莉莉,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跟我說他覺得莉莉很特別,喜歡莉
莉直率的目光與真誠的態度,嗯,還反問我怎麼看待這段戀情。」天狼星彷彿看到了詹姆
曾經的青澀。
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災星,徹底栽進愛情中的不自信模樣,天狼星平生也僅見過一回。
「那你怎麼說?」哈利感興趣的追問下文。
「我當場就吐槽了他。」
「我說,你只是看人家長得漂亮吧!」
天狼星哈哈一笑。
男人的友情除了超越言語的默契之外,有時是看彼此可以有多損來證明的。
越能在一起打鬧的男孩,關係越是親近。
「後來他們到底是怎麼在一起的?」
哈利還是對自己的父母怎麼走到一起的感到不解。
很難想像曾經如此不對盤的兩人,會墜入愛河。
母親在記憶中鄙視自己父親的眼神,讓哈利一直很擔心他們的愛情並不如自己想像中那般
美好。
「因為詹姆改變了。」
「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反正當我意識到的時候,詹姆就跟以前不一樣了。」
「最初我以為詹姆只是三分鐘熱度,追個一兩年就會放棄,但我錯了。」
天狼星雙手握住哈利的肩膀,眼神無比認真凝視自己的教子。
「詹姆在追莉莉的過程受過很多傷,我好幾次勸過詹姆放棄,但最後選擇放棄這個念頭的
人是我,不是他。」天狼星真心的說道。
哈利不懂,死纏爛打就可以追到女孩子嗎?
這樣得到的愛情真的會幸福嗎?
「不是你想的那樣。」從哈利的眼神明白他誤會了什麼,天狼星連忙解釋道。
「因為喜歡莉莉這件事情讓詹姆變好了,他不是等莉莉改變他,而是他在喜歡莉莉的過程
中改變了自己。」
哈利默默咀嚼著天狼星所說的故事。
從這樣的角度來看,或許自己的父親也不是那麼差。
「我想說的是,這與我的看法無關,一切都取決於你怎麼看待你喜歡的女孩子以及—」
天狼星給了哈利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你怎麼看待你自己。」
哈利安靜體會著天狼星想要告訴他的事情,好似有點頭緒,卻又有點懵懂。
看著哈利認真思索的模樣,一抹微笑出現在天狼星的嘴角。
「(詹姆、莉莉…哈利真的長大了…)」
他輕輕拍了拍哈利的肩膀,用眼神示意有兩個人在旁邊等了他許久。
鄧不利多的葬禮過後,提早結束學期的霍格華茲,安排送學生回家的校車已經抵達了。
榮恩與妙麗來找哈利一起準備登上火車。
望著哈利走向朋友的年輕身影,天狼星被陽光刺得瞇起了眼睛。
「(真是耀眼啊。)」
彷彿看到年輕的自己與其他劫盜一樣,他們曾經也那樣燦爛過。
哈利向天狼星揮了揮手,與榮恩他們越走越遠,不過還是有些對話飄進了天狼星的耳朵。
「比爾跟花兒的婚禮啊!忘啦?」榮恩臉上帶著笑容說道。
是呢,月影好像也有人陪伴了。
天狼星發自內心為自己的老友感到開心。
儘管鄧不利多的死亡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沉重的打擊,儘管前路崎嶇,黑暗所壟罩的未來晦
暗不明。
但世界仍舊有著美好,有著他們值得為此奮鬥的理由。
天狼星抬頭仰望,伸手遮住光芒,從指縫間灑落的光線,彷彿能將太陽握在手中一樣。
世界的色彩如此明亮,此刻,烈日當空,光芒萬丈。
《Fleur de Foi信仰之花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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