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 子不語 鬼湯圓

鬼送湯圓 杭州的讀書人王繩玉，到橫良的鍾家教小孩啟蒙， 鍾家第三個兒子字有條已經二十歲了，卻隱瞞真實年齡說自己十六歲， 問王老師說「學生年紀都這麼大了，還可以讀書嗎？」 王老師說「如果有心，怎麼會不可以讀書呢？」 有條大為高興，於是書不離身、隨時朗讀。 可是他父親是庸俗商人，對此不以為然，強迫他離家到吳地做生意， 有條鬱悶而去，每天白天在市場賣東西，晚上回家就關起門、躲在床裏努力唸書， 整個房間到處貼了「歲不我與」四個字； 歲月流逝、後悔莫及 結果四個月後得了重病，趕緊回家去，剛到家就病故了，棺木厝放家裏。 隔年七夕的前一天，王老師睡夢中聽到有人打開屋子的門、逕自走進書房來， 起身看到有條左手拿著蠟燭，右手捧著一個碗、裏面冒著騰騰熱氣， 他走到王老師床前，掀開帳幕笑說「老師肚子餓了吧？學生特地送點心來。」 起身接下碗，只見裏面裝了四顆湯圓，湯匙也放好了； 一時沒想到有條已經死，竟然就開始吃起來， 吃掉三顆後就飽了，還有一顆吃不下，連碗一起還給有條， 有條放下帳幕，關門離開。 王老師這時才驚覺「有條已經死了一年，今晚為什麼突然跑來？」 才剛這麼想時，體內就開始一下發冷一下發熱，從晚上到天亮循環了三次， 實在虛弱沒力無法起床，趕緊叫來轎子搭回家去， 結果有幾十、上百隻鬼等在門口，男女老幼、本地外鄉的，什麼都有， 基本上都是飢餓枯瘦、面容憔悴、衣履不整的窮鬼，沒有什麼奇形怪狀的可怕惡鬼。 王老師有個妹妹出嫁到翟家，聽說後來探望哥哥的情形， 結果有鬼附身王老師說「妳不是鄭家橋翟家的娘子？也到這來喔！」 他弟弟去探問，果然翟家隔壁剃頭髮的，妻子才剛吊死沒多久。 他父親找醫師來看，照開的藥方煮了藥，將病人扶起身要他吃， 結果許多鬼擠過來推他肩膀搥他背、還扯他的手，害他沒辦法吃藥， 煮了四次藥都沒辦法服用，王老師心中非常不爽，於是不聽父親指示、完全不再吃； 隔天另找其他醫師來看，他問說「有吃過藥了嗎？」 王父告訴他發生的事情，醫師討藥方來看，看了之後大驚說： 「還好沒吃，不然今天就大概沒辦法出聲了！」 另外開了新藥方，這次鬼就沒再來搗亂。 從此之後，鬼就塞滿房子裏、擋住門窗，白天可以遮蔽太陽、晚上看不見燈火， 有的坐著、有的站著，有的在聊天、有的只是傻笑，十幾天都沒要離開的樣子， 王家請人來唸經作法會，卻是毫無效果； 有隻女鬼喊說「你家改找宏道老和尚來，我們就會走了。」 王家按他所說找了老和尚來，才剛走到門口，群鬼就全鳥獸散了， 王老師的情況也逐漸好轉。 袁枚： 同樣是念經辦法會，有的靈、有的不靈， 這就是「只有治理天下的人才，而沒有平治天下的固定法則」啊； 《荀子 君道》 而有條不知道鬼的食物不適合人吃，竟然拿來孝敬老師，這則是愚忠愚孝哩。 ---- 杭州王生繩玉，課蒙於橫良鍾氏。鍾第三子字有條，年已二十，自瞞其年，稱十六，問： 「弟子此時尚可讀書否？」王答以：「果能志堅，書何不可讀耶？」有條大喜，諷誦不輟 。其父俗賈也，不以為然，迫之赴吳門貿易。有條鬱鬱而往，日赴市廛，夜仍闔戶，隱身 帷帳中，私自鑽研。滿房貼「歲不我與」四字。越四月，疾亟而歸。時近重九，抵家遂卒 。柩停於家。 次年七夕前一日，王睡夢中，聞內屋啟門聲，步至書舍排闥入。見有條左手秉燭，右手執 碗，碗內騰騰熱氣，至王牀前，啟帳笑曰：「先生肚饑耶？特送點心來。」王坐起接其碗 ，見內浮湯圓四個，兼有銅銚。遂忘其為鬼，竟挑食之。及三而飽，尚留其一，隨手交還 有條，有條復為下帳閉門而去。 王忽大悟，驚曰：「有條歿已週歲，今夕胡為而來？」方舉念間，體中寒熱頓作，自夜及 明，循環三次。憊甚，不能起，乃呼輿歸家。家中攔門鬼以百十計，男女大小他鄉本郡之 鬼無所不有，大約鳩形鵠面披衣曳履之窮鬼為最多，恰無怪狀奇形之可怖者。 王有妹嫁翟家，來視兄疾，鬼在病人口中云：「汝是鄭家橋翟家娘子，亦來此耶！」王弟 訪之，果翟鄰家修髮之妻新縊死者也。 王父為延醫投藥，掖起病人命服，眾鬼擠肩揎背，持其手，使不得服。如是者再四，王心 厭焉，竟違父命，終不飲藥。次晨，另延一醫診視，問：「曾投藥否？」父語以故，醫索 方視之，驚曰：「幸而未飲，否則今日不能出聲矣！」另立一方，鬼不復來奪。從此眾鬼 闐門塞屋，日掩天光，夜蔽燈火，或坐或立，或言或笑，聚集十餘日。家中持經放燄口， 毫無效驗。一女鬼呼曰：「汝家該延老僧宏道來，我輩便去。」如其言，往請宏道。甫到 門，眾鬼轟然散矣。病亦漸安。 袁子曰：同是念經放燄口，而有驗有不驗，此之謂有治人，無治法也。不知鬼食之不宜人 食，而以奉其先生，此之謂愚忠愚孝也。 -- 在說 ≠ 再說 利害 ≠ 厲害 幹的好 → 得 因該 → 應 名子 → 字 抽煙 ≠ 抽菸 做車 ≠ 坐車 毀謗罪 → 誹 年青 → 輕 以經 → 已 必竟→畢 帶帽 ≠ 戴帽 轉至 ≠ 轉自 決對 → 絕 好球袋 → 帶 票卷 → 券 知到→道 難到 ≠ 難道 時後 ≠ 時候 臣又 准備 → 準 淺力 → 潛 不準 ≠ 不准 樓樓上 → 上上樓 系 → 糸 打戰 → 仗 高清 → 高解析/高畫質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61.62.199.17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gallantry/M.1722698558.A.27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