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失落的龍之歌 17

a. 本文與 GPT-4o 協作 b. 少年劍士 × 青年魔法師 17 守夜 　　較安全的路線是沿著串連各個大小城鎮的一般道路前進，這條路線凌斯先前已經走過 一遍。那時他獨自旅行，大多按照自己的步調前進，偶爾與其他旅行者短暫結伴，無需顧 慮他人的情況。然而，這一次的旅途不同，同行的魔法師不僅需要特殊的照顧，還得考慮 他的需求──尤其是那些厚重如枕的魔法典籍和夾滿零散筆記的書頁，這些都禁不起風吹 雨打的折磨。 　　好在金錢不成問題，他們主要選擇在城鎮間租賃馬車作為移動方式，取代於路邊詢問 露天的農用拖車順風車──這在季節變換之際也已不再方便。柯克萊奧每天都埋首於魔法 書中，對旅程行進的細節不甚關心，全權交由凌斯決定。 　　即使如此，柯克萊奧仍然時常弄丟他的筆記。在他以驚人的專注力沉浸在魔法研究的 同時，那些夾在書裡的手抄筆記總是隨著翻頁飛落。 　　凌斯幫忙撿回那些掉到角落、必須得趴在地上才撿得回來的紙張，柯克萊奧每次都很 訝異自己還有漏掉沒撿到的頁數。 　　「原來掉到哪裡去。」 　　「清點一下是不是找齊了。」凌斯拍了拍膝蓋的灰塵，將拾回的筆記紙遞還給他。 　　「真的弄丟就算了。反正我幾乎都記在腦子裡。」柯克萊奧隨口回應，將紙張再次隨 手夾入書中。 　　凌斯不明白，既然都已經記在腦袋裡，為什麼還要頻繁地翻看這些筆記。他稍微瞥了 一眼找回來的紙張，紙上寫滿了字，字跡流暢且自信，彷彿寫下的同時已經理解透徹。凌 斯即使拿到眼前認真閱讀，先不說讀懂魔法典籍的內容，他首先就未必能辨識魔法師華麗 的書寫體。 　　凌斯的村子有個隔壁鎮出身的年輕數學教師，他過去在數學教師的教室裡學過一陣子 算數和識字，數字倒還好理解，但是拼寫和閱讀對他來說顯然枯燥許多。他能夠長時間專 注於手工、勞動或練劍，有時甚至忘了時間，直到姊姊出來找他回家吃飯，可是他一本書 沒讀幾頁就會分心，也沒有耐心拼對一組較長的複合詞。 　　至於柯克萊奧研讀的魔法典籍，書上的文字是工整的手抄體，不比一顆豆子還大，光 掃一眼凌斯就覺得眼花。他無法理解柯克萊奧是如何在這些小得幾乎隱沒的字裡尋找出答 案──那是一種艱澀的精密工作，對凌斯而言遙遠且陌生。然而，魔法師和他所屬的那片 未知且高深的領域，是解除家族蒙受的詛咒的唯一希望，而自己所能做的不過就是撿起那 些散落的紙張而已。 　　有時候城鎮之間距離較遠，往來路程超過一日，中途停駐的村莊沒有旅館，必須借用 農舍空地紮營過夜。他們將馬車停在空地裡前人搭起的簡陋矮棚底下，凌斯在附近圍起新 的柴火堆，篝火的火光在夜裡靜靜燃燒。 　　凌斯確認好身上的劍和裝備，準備在夜晚裡看顧空地的安全，柯克萊奧卻過來要他先 回馬車休息。 　　「前半夜的守夜交給我。」他邊說邊解開袍裡的暗釦，脫下黑色的長袍。「趁夜裡安 靜，我正好要修補魔法袍上的魔法陣。」 　　凌斯微微皺眉，露出不甚同意的神情。「我是護衛。」 　　「我知道。」柯克萊奧脫下魔法袍，解釋道：「修補魔法陣是一種魔法操作，在我周 圍會形成魔法空間，效果跟發動防禦魔法一樣安全。反正我既然都要做這件事，你可以先 去休息，保持體力。」 　　凌斯猶豫著，沒能反駁。柯克萊奧從行李箱取出縫補工具，用眼神催促他回去馬車。 　　「別工作太晚。」凌斯在馬車車門前回頭。「篝火快燒完時，你再叫我。」 　　「知道了。」柯克萊奧忙著理順魔法袍，隨口應付他。 　　凌斯在馬車上睜開眼睛，車廂裡空蕩蕩地，籠罩在一片薄暗之中。 　　該是換他守夜的時間了，但柯克萊奧沒有過來叫醒他。凌斯本來就警惕著沒有熟睡， 他迅速清醒過來，抓起劍跳下馬車。 　　車旁的篝火剩下幾截火光黯淡的炭心，在夜風中微弱發光，餘熱勉強對抗夜裡的寒意 ，而火堆邊不見魔法師的身影。 　　他在離馬車一段距離之外找到柯克萊奧。柯克萊奧坐在一組用木板隨意拼起的簡陋桌 椅前，桌上擺著一盞魔法提燈，他伏在小而明亮的光圈中，手裡還端著繡框，卻不知何時 閉上了眼，堆在膝上的魔法袍鬆散地垂落，眼看就快滑落地上。 　　凌斯快步走近，趕在魔法袍落地前一把將它撈了起來。漆黑的長袍看似厚重，捧在手 裡卻比絲綢還輕，他甚至不敢用力，深怕在袍子上留下一絲褶痕。 　　柯克萊奧立刻醒了，他的臉上帶著困倦，接過凌斯替他拾起的魔法袍。 　　「該換班了嗎？」柯克萊奧掩嘴遮住一個呵欠。「我沒注意到時間。」 　　「為什麼待在這裡？」凌斯問，「夜裡會冷，你該去營火旁邊。」 　　「繡製魔法陣需要吟唱咒文並注入魔力，沒有辦法同時設置防音魔法，我想我待在這 裡應該不會打擾到你休息。」 　　凌斯搖搖頭，表示自己沒被打擾。 　　「我快縫完這個魔法陣了，再等我一下。」 　　柯克萊奧理了理魔法袍，重新拿起針線，對著魔法提燈的光線，瞇著眼找下一針的位 置。 　　凌斯的目光短暫停留在魔法袍上，在魔法的光線下，一枚直徑足有前臂長的繁複陣紋 隱隱折射反光，他知道當柯克萊奧發動魔法時，這些陣紋會響應似地大放光采。他很快想 到魔法師的工作或許不可任意窺探，於是謹慎地收回視線。 　　「抱歉。」凌斯忽然低聲說。「因為我的緣故，害你的魔法袍變成那樣，對不起。」 　　正要下針的動作一頓，柯克萊奧抬起眼，魔法光線照亮他意外的神情。他停頓一會兒 ，似乎能夠理解凌斯的心思，揣摩著該如何應對。 　　「那個時候的確很驚險，你就那樣衝出去，然後我眼睜睜地看著你消失在死靈的包圍 中。我一度以為一切都太遲了，根本沒辦法控制好魔力釋放，魔力量超出魔法袍的負荷， 才把袍子弄成這樣。」他頓了一下，語氣忽然輕快起來，又補上一句：「噢對了，還有那 晚的雨也真是夠大。」 　　凌斯低頭，歉疚的表情藏在魔法光線照不到的陰影中。他沉默片刻，沒有多說什麼。 　　「不過，或許正是因為超量使用魔法，我最後還是趕上了，然後你戰勝了死靈首領。 魔法袍的損毀並沒有白費。」 　　柯克萊奧的語氣就像只是一場壞天氣淋溼一件喜愛的衣服，雖然令人懊惱，倒也不必 時刻糾結。他再次執針，在微小但清晰的魔法光線中找尋起針處。 　　黑色的絲線織成的魔法陣在漆黑的袍面上相當不易辨別，柯克萊奧盯著繡框，好不容 易找到需要修補的位置。他開始詠唱咒文，針尖刺入衣料，然而就在細針穿過衣料的瞬間 ，抵在繡框後的指頭一痛，他嘶地倒抽一口氣，詠唱被迫中斷。 　　「我沒事，只是輕輕刺了一下。」 　　柯克萊奧用眼神制止凌斯關切地靠近，他甩了甩手，等了一會兒，沒有見到血。 　　凌斯的手搭著腰間的劍柄，站在原地猶豫片刻，最終轉身走到一旁，靜靜地眺望夜色 裡小村落的輪廓。 　　小村落在夜裡很安靜，村莊早早歇息，氣氛和他故鄉幾乎無異。 　　這時，一陣微妙的擾動從空氣中湧來，像一陣晚風吹起，卻不帶絲毫寒氣。凌斯轉過 頭，循著那股奇異的感覺望向柯克萊奧。 　　魔法師正專注地繡補魔法袍，如歌聲般的咒文詠唱與針線穿梭的動作相互呼應，手裡 那件漆黑長袍隱隱發光，原本藏於袍面的魔法陣暗繡一一浮現，每走過一針，那些細緻絲 線上的流光更加明亮，彷彿將魔法織進了魔法袍之中。 　　凌斯看過那件魔法袍充滿魔力、魔法陣盡數光芒萬丈的狀態，像一副牢不可破的盔甲 嚴密地守護著魔法師周身。他也曾受到那件魔法袍的保護，有如一對巨大羽翼的漆黑長袍 底下是如此地安全和溫暖，阻絕了冰冷的死靈和暴雨。很難想像那份強大的守護源於一件 輕盈得不可思議的、絲綢般的長袍…… 　　他忽然意識到什麼，低頭察看自己的雙手，握拳又鬆開。雙手毫無異狀。他還記得剛 才拾起滑落的魔法袍觸感，上好的衣料質地、精緻且繁複的暗繡……長袍上的魔法陣平靜 如常，沒有觸發任何反應，彷彿就只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高級長袍。 　　空茫的夜色下，粗陋的桌椅和一盞微弱的魔法提燈，魔法師的歌聲迴響，魔法袍微微 發光，不可見但確實存在的魔法發動，像無形的漣漪一波波朝四面八方遞送。 　　此時此刻，構築於此處的魔法空間，少年身處其中，恍然間發現他仍然擁有魔法師的 認可。 　　他不明白為什麼，卻也不敢去深思答案。 tbc.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45.144.227.67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732841305.A.D0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