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俠] 約定之俠 下篇(六) 踏雪映梅心(中二)

[活俠] 約定之俠 下篇(六) 踏雪映梅心(中二) -- 妳站在船上，望著海面，心緒萬千。 想回去。 但又不太想回去。 總覺得，好像不回去也無所謂？ 或著，無所謂的不是自己呢？ 「小梅啊，要走啦？」 聞聲，妳才注意到，林奶奶等人前來送行了。 「看來是該回去了呢，我們這邊都還算平靜，最近物資也不算缺乏，妳就放心回去吧。」 「哈哈……對啊，再不回去，會有人太想我的～」 「齁齁～改天帶他來島上，讓婆婆我也看看女婿幾眼吧～」 「哈哈～還沒有成親啦……（能不能追到都不知道……）」 「那就先成親之後，再回來吧～這兒沒什麼好擔心的……」 「是誰？！是誰打我家小梅的主意！？」 這時，一個晚到的打鐵大叔，有些生氣地跑來過來。 但對於這態度，大家都是司空見慣了。 「……老張你還來啊？小梅這麼靚，要不是為了我們，早就生了不知幾個娃兒了！」 「這我知道，但我可不會讓來路不明的男人，當我們小梅的夫婿的！至少要讓我認可才行 ！」 「你這頑固！小梅是你的恩人，別太干涉人家！」 「可、可是……我真當小梅是我們的女兒啊……」 「那就別老是碎碎念的，讓她去好好生了孫子再回來吧。」 「但……萬一那傢伙是個欺騙小梅的……」 「就是，老張你給我閉嘴！你根本不懂！」 「啊？新來的老李，你這什麼話！難不成是你懂？」 「哼哼……我可是完全有資格評論喔？」 「啊？」 「我可知道詳情啊！」 「詳情？」 　 　 「當時在崆峒派，我可是人在現場，親眼見證那傢伙來英雄救美，救下小梅她們的！ 想那肥碩惡棍，金烏上人可是打算玷汙小梅在內的崆峒四大美女，那鬼面劍仙直接霸氣出 面，把人都給救下來的！ 而且啊，早就成親啦！ 她們可是洞房了五天！ 整整五天啊！ 那鬼面劍仙體力實在驚人（摳！）呃啊啊！？」 　 　 妳越聽越尷尬，直接扔了個貝殼，砸暈了那個新來老李。 「……啊哈哈，別聽那人胡說，才沒這回事咧！」 妳試著乾笑帶過……但這話和舉動，卻是反倒是讓人起疑。 「什麼？！原來小梅妳早成親啦～那我快能抱孫子囉～」 「這什麼鬼面水仙花的是什麼人？而且聽起來還是一次娶了四個！？小梅妳不會受冷落了 吧？」 「小梅別怕！我當年也是和諸多對手爭寵成功的！只是因為被陷害才會來到這，我來教妳 幾招！」 「我和阿泰有很多已經用不到的首飾，拿去打扮打扮吧～」 大家紛紛靠過來，想給妳出主意。 妳其實有些消受不起，畢竟妳和趙活沒能成為那種關係…… （那個笨阿活總是講這說那的，怎麼誘惑都不真的摸過來，但明明就會露出那種色色猴子 的神情…… 又不摸，又不選，好像一直在玩弄本梅似的！ ……哼！越想越氣！） 妳突然一陣不爽，於是開始假哭了起來。 　 　 「嗚嗚嗚～對呀～那個負心漢～嘴上說會為了本梅而努力，結果到處花心～ 雖然，他其實都沒動大家的身子，但整天就一副風流樣～ 明明就會偷偷看我的脖子後面，還會想偷偷牽手，有時候還會假裝不在意的偷靠我幾下… …但就是不出手～！ 虛情假意也不是，真情誠意也不是，討厭死了！ 然後最近，還一直去找其他女生！ 一下去找很年輕的小女孩，一下又去找會讀書、會打鐵的，或是去找很有錢的女生，或是 找奔三的女人…… 本梅好像失寵了……嗚嗚嗚嗚～～」 　 　 「什麼？！這傢伙實在可惡！」 「看來是個喜歡玩弄別人感情的惡人，故意不選，卻讓是讓大家都繞著他！」 「小梅不哭，不哭啊～那種人就不要了！」 「嗚嗚～……可是……可是人家好喜歡他……」 「……那就贏下來！真喜歡就想辦法抓緊他！」 「會讀書、會打鐵又怎麼樣？來抓住他的胃吧！我這有祖傳的食譜，當年可是皇室御用的 料理啊！這可是再多的錢也買不到的呢～」 「想當年，老婆婆我在青樓也算是個探花，來，我教妳怎麼抓住男人的視線！」 　 　 某人的名聲，正在受損。 某人的惡名，正在流傳。 　 　 順帶一提，火閃電自始至終，一直都在旁邊，看著妳演戲。 她完全不想參與這段鬧劇，只是一邊等待妳，一邊理毛。 大家開始七嘴八舌的袒護妳、呵護妳，幫妳出主意。 妳受到很多人的鼓勵與幫助，那惆悵的心情，才好了不少。 雖然妳可能並沒有那麼惆悵。 最後，妳乘載著放有一堆禮物與「秘笈」的小小漁船，一邊揮手致意，一邊和火閃電一同 離開了那座世外桃源。 ＊ 妳去留的時候，不會招呼船夫，總是自己掌舵航行。 妳不是信不過其他人的真誠，而是信不過他人不會被抓到。 而不論他們忠烈或懦弱，都很可能受到嚴刑拷打。 妳也不想加諸期待與盼望，更不想看到自己所救下的他們，再次得面對世間險惡。 所以，妳寧願在來回方面，由自己來主導。 但或許，妳只是希望，能在這不長不短的航行中，享受短暫又不會被打擾的寧靜。 　 　 在這段只有海水、海風、火閃電陪伴的時刻，妳的心，才有機會真正的歇息片刻。 　 　 確定好方向之後，妳揚起了船帆，讓漁船悠悠的被吹動，並又真的撒了一個漁網在側邊。 妳還不想化裝成漁夫，距離靠岸還有一段時間，妳只想保持真容一段時間。 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妳的真容美麗，是妳得以保有容貌弟理由，但也是妳經常被指派色 誘的禍根。 妳的裝瘋賣傻與口才，是為了目標不會跨過最後一線，不會真的下手的好藉口。 但同時，妳也逐漸的迷失自己。 這份瘋，是裝的，還是騙自己是裝的？ 這份傻，是防備，還是讓自己能清醒？ 有時候，就連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妳好似在思考，又好似什麼都沒想。 只是在小小船艙的出入口，享受著海風的吹拂。 不經意的，妳看向了那小堆的禮物山。 ＊ 妳說，趙活喜愛和更小的女孩嬉戲。 於是，張爺爺給妳了一縷髮帶和夏裝，說換個綁個新髮型和新形象，看起來會更年輕。 但妳知道，妳的身材終究不算小巧，效果一定不彰。 （其實，阿活還是都會陪我玩，他還是願意陪我賽跑，願意做一些連大人都讚嘆的童玩， 又常常和我一道惡作劇。 我們有了年齡，但也又忘年而樂，從不真的計較年紀。 而且……阿活其實算壯碩……在他懷中，會稍稍覺得自己也很嬌小……） 妳想到了一些調戲趙活的種種，此刻卻反倒害羞了起來。 ＊ 妳說，趙活總愛和一個書香氣息旺盛的女子相好，一同談經論典，暢談古今。 林奶奶給了珍藏的化妝套組，以及一本詳細的點妝日誌，是她青樓時期的各種經驗談，用 美艷來進行突破！ 但妳身為千面人魔，精通易容術，實在不需要這些。 （而且阿活他知道因為經歷，不太信任美麗的艷遇，而是更期望有著真心相待。 雖然我沒有魏菊的知書達禮，但阿活根本不在意，因為他很清楚，本梅的魅力有別於此。 本梅和阿活的交集，從來不需要書籍，更不需要投機！） ……不過，妳還偷偷的看起日誌，想知道有什麼實用的青樓技巧，以備不時之需。 ＊ 妳說，趙活有著打鐵才能，和一位女鐵匠相談甚歡，島上的鐵匠，小奇和阿泰便是拿出精 緻的古董首飾，說拿給趙活看的話，可以開啟話題閒聊。 但在趙活以及妳親友郁竹的手藝面前，似乎還稍嫌技窮了。 「……小竹的話，和阿活是真的般配呢～ 小竹是因為我，才會這樣的嬌小，又被人輕視；阿活是天生就醜，也飽受冷暖酸苦，但因 為都經常打鐵，他們兩個人還真三不五時就充滿話題…… 小竹的性格外剛內柔，阿活逆來順受，但關鍵的時候，阿活一定又能幫優柔寡斷的小竹下 好決定。 ……這兩人的相性真的也不錯呢～嘻嘻～ 如果他們真的好上了，我也很期待他們的孩子呢～ 而且這樣的話，我就是他們的乾娘了吧？嘿嘿～子孫滿堂，我也沾光～」 妳臉上微笑，好似贊同妳的獨白。 但妳卻似乎沒發現，喃喃自語的同時，妳的話語有些破碎，又語速略快。 好一會兒，妳才終於是成功的沉默。 心相，也成功的失落。 ＊ 最後，妳百般無聊，拿了那個食譜來看。 這食譜是真的詳細，還有簡易的插圖，實在精緻，妳稍稍的記下幾道非常有興趣的菜色， 並打算回去求趙活做給妳吃。 其實，妳的手藝並不下於趙活，但妳幾乎不顯露。 比起妳親自下廚，妳更想吃趙活親手做給妳的料理。 妳想在他做得好吃的時候，盡全力誇獎他。 妳想在他做得難吃的時候，盡全力嘲笑他。 然後，一起想辦法把失敗的料理塞給大師兄或四師兄。 就算一起被吊在後山也無所謂。 對妳來說，那荒誕又和平的日子，便是至福。 ＊ 妳緩緩挪動身子，到了船緣，探查著海面。 海，動盪著。 映照的妳，有著輪廓，卻不見成形。 妳嘗試更靠近，但妳的陰影，漆黑了妳的倒影。 妳好像永遠看不見真實的自己。 哪怕此刻的妳，沒有任何面具。 ＊＊＊ 桃源島的周遭，霧氣依舊濃郁，沒有郁竹特製的羅盤，恐怕是任誰都無法找尋到島嶼的。 而那羅盤的使用方式也有些特殊，若沒有完整的告知，拿到羅盤也是沒用的。 從某方面來看，在這宋金大戰、江湖動盪的時代，藏於近海的桃源島或許是大宋最為安全 的地方了…… 「嘎？！」 呼呼……！ 就在妳快到小港的時候，火閃電突然尖叫。 緊接著，突然射來多支火矢！ 妳因著火光，察覺攻擊，迅速躲回船艙，而火矢就這樣插了整艘漁船都是。 砰砰！ 就在妳應對之際，似乎又有甚麼東西砸上漁船。 而沒多久，火勢便是立刻加劇！看來方才是被扔了燃油之類的東西。 妳迅速拿出懷中的煙霧彈，直接扔在出入口，煙霧逐漸迷漫的同時，妳迅速拉開船艙的後 門。 接著，拿出了禮物堆中的布料，包住一個機關，朝著前方的出入口扔了過去。 「嘎！！」 火閃電逕自纏繞一堆衣物之後，使出了仙鶴迷蹤步，飛快的竄出漁船，立刻吸引了一堆人 。 妳稍稍等了一會兒，便是從後門施展輕功飛了出去。 妳踏著海面，水上踏步的上岸，同時看了漁船一眼，之後便是立刻準備逃離。 （……火閃電沒能騙過太多人嗎？） 然而，卻是有不少氣息，立刻上前包圍了妳。 妳不得不停下來，注視著周遭。 此時的港口已然盡空，大概是提前就做好了準備。 看對方沒有立刻上前開戰，表示他們有收到其他指示，可能是拷問妳，又或是又活捉妳。 另外，這樣來看，表示他們或許知道島嶼的事情，但應該還沒知曉島嶼的位置，才會在這 守株待兔。 「……萬古寺葬誰家郎，千燈樓燒幾炷香？」 其中一個人對妳如此質問。 「…………呸～」 而妳，則是對他吐了舌頭。 這是千燈樓的暗語，也是關乎屍心蠱與千燈樓的洗腦手段。 屍心蠱用以控制的千面人魔的性命，並在此基礎上，又追加各種肉體拷打、言語洗腦，會 變得不得不回應此話。 萬古寺葬誰家郎，千燈樓燒幾炷香？ 百年壽封汗青榜，千燈樓閣■炷香。 妳是千面人魔。 但是，妳沒有回答。 而且，妳無需回答。 因為，妳再有沒有回答的必要了。 ※※※ 在妳吃了趙活給的解藥的第二周，妳已經明確地感受到，那屍心蠱的不適感已然淡化不少 ，妳最近的睡眠時在舒心。 今天，妳一樣讓趙活親手餵妳，開心的咬下他手上的丹藥。 也如往常那般，故意不小心的多咬了趙活的手指幾口。 趙活也已然習慣，任由妳留下齒痕，只在乎妳有好好服藥。 妳總覺得今天心情更甚，忍不住勾搭起趙活的手臂，撒嬌的詢問趙活。 「阿活，你到底為什麼會知道，怎麼解除屍心蠱解除呢？」 「嘿嘿～其實我根本沒解毒喔？」 「啊？沒有解？！」 「正確來說是…」 「電光石火閃電破雲關！」 「嘎？！」 「噁呃？！」 妳一時氣憤，掐著火閃電，直接對著趙活的腹部捅了下去。 要不是趙活有護心鏡，恐怕真的會被妳桶死。 「……這絕招……名字好長……」 「阿活你這壞蛋！一直在騙我！」 「我…我沒有…」 「我要火閃電讓你失身！火閃電，張嘴！」 「嘎！？嘎嘎……嘎喔喔喔喔…！」 「嗚哇？！別！別脫我褲子！」 「我要用火閃電讓笨蛋阿活斷子絕孫…！」 「聽、聽我說完！正確來說，是把毒逼出來！」 「……快說！是怎麼回事？！」 「噗哦？！」 妳氣得推倒趙活，並脫下鞋子，一腳踩在趙活的醜臉上面。 同時，還隔著襪子，用腳趾和腳底去磨蹭趙活的大鼻子。 原本，妳是氣在頭上，所以享用羞辱的方式去欺負趙活。 妳當然知道趙活沒有想害妳，也不會想辜負妳，但總覺得這趙活竟然想耍妳，才會不悅。 （寧可我凌辱天下阿活，休教天下阿活反抗我！） 妳一邊想著完全不對的引經據典，一邊又踩得更賣力。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趙活的臉上，是一臉的愉悅神情，還大口呼吸，好像在享 受妳的玉足美腳。 妳實在噁心。 而妳不知道的是，此時的妳，臉上才真的滿是歡愉與淫靡。 「…是…是以毒攻毒啦…！ 我先用不太會傷身的，但吸收性很強的毒藥，一點一滴的把屍心蠱的病根給同化，就像是 臥底一樣的滲透進去。 屍心蠱本來就是混合類型的毒藥，只是核心很強勢，所以才會難以解毒，但我直接讓他被 沒用的毒藥拖累，讓他逐漸地變弱。 接著，又用容易與其他毒產生衝突，侵略性強悍的毒素，讓病根動搖的屍心蠱開始失利， 慢慢地被逼退。 又為了誘惑屍心蠱，我讓妳吃了很多補腸道與胃部的補品，讓想要獲得營養的屍心蠱逐漸 離開心臟。 最後，得再用比較難排出的弱性毒藥，去封鎖屍心蠱會找到其他位置，另起爐灶的可能性 。 而這樣下去，屍心蠱就會變成一個等著被排放的廢物了。 其他的毒藥則是都有解藥，所以之後好好治療即可～」 「……阿活……」 妳看著大口喘息的趙活，內心其實滿是訝異。 毒理、醫理，殊途同歸，妳在千燈樓也必須鑽研毒藥，所以明白這些道理。 只是，大家都說唐門和千燈樓很相似，但其實大相逕庭。 千燈樓注重暗殺與偽裝，所以有了千面人魔，生存於黑暗。 唐門精通機關、暗器與毒學，才讓人捉摸不定又忌諱萬分。 從某方面來說，唐門或許比千燈樓「光明正大」不少。 所以，只著重於「無法被醫治」「無法被超越」的千燈樓，或許不曾考慮過，有人解毒， 竟然不是用「醫療」。 更想不到，會有人「制定戰術」來對抗惡毒。 當然，要能找到可使用的藥物或毒物，必然是要經過多次的實驗與試錯，才能有最終的結 果。 而這，即便是唐門，恐怕也不是人人都能想到的醫治方式。 那趙活……他的根據，是他自己研究出來的嗎？還是他因著什麼機緣，而有了這樣的數據 與成果呢？ 妳想了想，抬開了腳。 趙活一瞬間一臉可惜，不過，總算能好好呼吸了。 雖然妳也不禁有些遺憾，但那不是重點。 妳趴了下去，雙手手掌撐在趙活的頭部兩側。 在趙活楞神的時候，妳手掌向前滑動，改讓手肘觸地。 兩人的距離更近了。 趙活被妳看的眼神游離不定，但也無法逃脫，只能認定的和妳美麗的雙眸四目相交。 「阿活，你用的藥材和毒物，都太準確、太剛好了……你是一開始就知道了嗎？還是你有 做過很多實驗呢？」 「……這個嘛～想出這方法，還有實現這個方法的人，確實都不是我就是了……但是，我 能保證沒問題。」 趙活的神色有些變化，臉上有些苦笑，但卻也充滿自信。 那個告知趙活方法的人，或許是個他很敬重的人吧？ 妳看著趙活那懷念著什麼的神情，突然覺得很不是滋味。 一個妳不知道的人，幫助了趙活，感覺被解毒的妳，只不過是個幫忙做媒的。 妳，吃醋了。 「阿活你這個拈花惹草的笨蛋！給你藥方的人是不是又是個哪來的美女？！」 「啊？……不，與其說美女，不如說老頭…？」 「？！阿活你花心就算了，還是個龍陽！」 妳拿拽著火閃電，將鶴屁股壓上趙活的臉。 「臭阿活！花心大蘿蔔！親火閃電的屁股啦！」 「嗚嗚？！嗚嗚嗚嗚嗚？！？！？！」 「嘎嘎嘎嘎嘎嘎……？！」 妳的陰晴不定，成功的傷害了一人一獸的尊嚴。 趙活和火閃電的感情更好了。 ※※※ 「……妳果然解除了屍心蠱嗎？」 一聲質問，將妳從回憶拉回現實。 包圍妳的千面人魔，看著妳的眼神都有所不同。 有些訝異、驚奇。 有些忌妒、憤恨。 而妳，則是對他們報以燦爛的微笑。 「你們也來解毒吧，其實意外的好處理喔？」 「……就算解了這次的屍心蠱，千燈樓也只會研發出更強、更難解毒的屍心蠱。」 「你們的已經解了，又沒關係？」 「妳看到我們了，還不懂嗎？」 那人說著，同時和群魔又更加靠近。 妳笑容依舊，但眼神更為銳利，右手已然握上小刀 「妳解得了毒……卻逃不過千燈樓…！」 群魔，襲來。 ＊ 四炷香。 這便是妳在千燈樓的級別。 現在的群魔中，最高大概就三炷香吧？也不差過五人，縱使快二十人的圍攻，妳也能游刃 有餘。 加上，妳還有著靈巧稱卓的飛天門輕功，仙鶴迷蹤步，彷若虛空踏步，躲避著群魔的圍攻 。 當然，對方畢竟招招都往死裡來，妳雖然笑容滿面，卻大意不得，在刀光劍影中，反擊求 生存。 轉眼間，妳已經斬落幾名身手比較弱的千面人魔了。 照這樣來看的話，大概沒多久，妳就可以逃出生天，妳甚至還在思考有沒有時間全滅了他 們再上路…… 「樓主說：『我能縱容妳的島，不能縱容妳脫逃。』」 突然的傳音，卻是讓妳分神，錯失攻擊的時機，反被一個二炷香的刀擦過袖口，所幸沒有 傷著。 然而，下一刻，卻是有個速度飛快的身影，悄然入場，拿著長刀直接朝妳背後一個偷襲。 鏗鏘…！ 妳強行提氣，轉身回防，擋下了這刀，但也被打得失衡，從空中落下。迅速受身落地之後 ，妳立刻竄出，藏匿於港口的箱子之間。 而方才的話語，已然令妳微微動搖。 而那突然殺出的人，能力上或許和妳差不多，至少速度上並不亞於妳的輕功。 那人也不急著追趕，只是繼續開口。 　 　 「妳雖然裝瘋賣傻，但樓主早就查到，妳搞出了一座島，讓一些閒雜人等隱密生活，只不 過因為都不是目標，加上平時妳還算聽令，又有潛力，才放任至今…… 現在，妳的脫逃已經觸犯了最後的底線，樓主已經下令，若五天之內妳沒回去，就下令剷 除那座島。」 　 　 「…………」 妳沒有回應，也懶得回應，而是開始思考起來。 他們沒有直接來島上，而是在這等待，表示他們並不知道島的實際位置，所以才用來威脅 。 對千燈樓來說，威脅可是中下的手段。 畢竟他們要的是達成目的，而不是嚇唬別人…… 「是的，我們還不知道島上的確切位置。」 那人像是讀取了妳的心思一般，直接回答。 接著，那人卻是拿出了一個東西，高舉起來，方便妳查看。 而妳看到之後，心不禁沉了下去。 那是妳給予船夫，同時也是島上居民的特殊羅盤。 而那羅盤還沾染著鮮血，恐怕那船夫已然凶多吉少了。 「別擔心，那人沒死……雖然我很想說，但他卻是自己選擇自盡了，以一個平民百姓來說 ，倒還是挺忠烈的。 一個連自己的命都不曾掌管的人，卻用自己的意願去捍衛那沒意義的尊嚴，實在可笑。 ……嗯？這點我們好像也差不多呢？ 不過，雖然是被迫，但除了任務之外，我倒是過得很愜意，畢竟只要完成任務，好好聽話 ，生活就很自在了呢～ ……啊，我還沒說怎麼找到羅盤的吧？ 他一開始直接把羅盤給吞了，還好被我看到，我可是一刀就俐落的切開他肚子，迅速拿出 來了呢～ 那個船夫是真的很厲害呢～ 我砍了他的手腳之後，他明明就難看的哭吼著，但就是不願說出這個羅盤的使用方式呢～ 不知道……妳真的值得他這樣嗎？」 那人說著，語氣頗有嘲笑之意，還舔了舔羅盤的血跡。 最後，他將羅盤放在了，上衣胸口內部的口袋，又順便用手拍了拍，表示在這邊。 有些千面人魔，甘願於被控制的生活，因為他們習以為常的同時，已然迷戀起殺害與死亡 ，特別是對自己的身手有自信的，更是容易如此。 他嘲諷的同時，千面人魔們也到處搜索著，明顯是要故意讓妳情緒激動，從而迅速找出妳 。 妳雖然試著瘋癲，但妳也很是護短的。 聽聞這個不知真假的嘲諷，讓妳的內心蔓延著一股憤恨……但妳還是死死的壓抑著這股憤 怒，連同妳的氣息一起。 妳深藏於陰影之中，逐漸的靠近，觀察那人，伺機而動。 「……喔對了，妳不一樣呢，樓主很看好妳的身體和能力，所以會希望妳留下一些子嗣， 或許妳還得幫個誰生下個五、六個娃兒……吧！」 鏗鏘！ 妳用盡全力，施展了最快的一擊，一刀切向那人。 但那人卻是即時反應過來，用長刀防住這刀，並立刻反擊，和妳開始纏鬥。 刀光撲朔迷離，妳和他的速度不相上下，甚至還更快一些，但那人用的刀法卻有些詭譎， 讓妳的速度沒法佔到便宜。 這時，那刀一個晃動，錯開了交鋒的時間，轉往側腹砍來。 妳急忙轉身，試圖躲開，但還是被長刀的前端切開了口子，染紅了白衣。 轉身躲開，妳迅速退後幾步，那人卻是直接踏步追上，高舉長刀朝妳砍落。 啪…！ 妳直接朝那人的臉上扔出了一條隨手撿起的死魚，啪的打在上面，那人的身體僵了一瞬間 ，但還是揮下長刀。 妳一手握刀柄，一手支撐刀身，奮力擋下這刀……然後一個錯開，讓長刀的攻擊偏移出去 。 同時，妳伸出手，使出無影爪…… 那人應該看不清，但卻是飛快的放開一隻手，一拳打出，並準確打偏妳的出爪。 左手的劇痛，讓妳不禁抖出些許呻吟。 但妳還是碰到了那人，並立刻抽回左手。 「……速度上，妳甚至能媲美五炷香嗎？」 那人皺眉，語氣冰冷，還帶不悅。 「嘿嘿……對自己太有自信可是暗殺者的壞習慣喔～」 妳則是擺好架式，露出得逞的笑容。 並用受傷的左手，拿著奪取成功的羅盤，對著那人晃了晃。 那人故意讓妳看到羅盤，又故意放在胸口 「……哼……也罷，我也沒想過用這方法妳就會妥協，反正樓主只說盡量活捉，我也盡量 了。」 那人聳聳肩，並擺好架式。 這次，他散發可怕的殺氣，讓自己氣勢萬鈞，又顯眼萬分，很不像是千面人魔…… 呼…！ 「…！」 妳趕緊往旁邊跳開。 三、五支暗器頓時射在妳原本的位置。 妳這才理解，那人是故意壯大氣勢，使妳注意力被影響，讓其他的千面人魔可以隱藏氣息 的攻擊。 「嘿哈！」 「…！」 那人一邊大吼，一邊提刀再度殺來。 即便用的是如此粗曠的招式，但那人的底子卻是紮實，而在速度上也不落於妳。 妳只能集中精神，一邊提防周遭，一邊應對攻擊。 鏗鏘……鏗鏘鏗鏘鏗鏘…！ 這次，對方再無保留，霸刀猛砍。 妳只能因為對方大開大合的用力過度，所產生的破綻來或閃躲、或抵禦長刀的攻擊。 周遭的暗器也不斷襲來，更是讓妳應接不暇，九死一生。 幸虧，妳當時在崆峒，看到趙活在使用仙鶴迷蹤步的同時，又用上了雪山飛鴻步，妳也照 貓畫虎的使出來，這才能夠在如此的攻勢中尋得一線生機。 「哈哈哈哈！萬古寺葬誰家郎，千燈樓燒幾炷香呢？」 「………」 「百年壽封汗青榜，千燈樓閣……五炷香！」 「……！」 ＊ 妳光是躲開長刀的攻擊，就已然驚險萬分，而其他千面人魔的攻擊，更是不斷消耗著妳的 體力。 甚至有不少暗器攻擊，妳寧願選擇了無視，增加傷口，為了能躲過那五炷香人魔的攻擊。 妳身上的傷口正不斷增加。 妳感覺腦子正一點一滴的昏沉下去。 妳開始後悔了。 或許直接離開就好，反正他們應該也解不出那羅盤的秘密。 那船夫其實也沒和自己有多大關係，只是合作很久了。 妳不禁這樣想。 妳不禁這樣騙自己。 反正，船夫的死，居民的命，實在無可奈何。 而妳就算選擇了逃走，想必那些人也能體諒妳、原諒妳吧？ 其實真的要跑，妳現在還能跑。 但是，能跑到哪裡去呢？ 妳不可能跑回桃源島，等同找死。 妳不可能返回千燈樓，等同赴死。 妳也沒把握能一直逃離那五炷香的高手，更別提自己現在的狀態，或許半路就會被追上了 吧？ 不然，要還去唐門嗎？ 但是……萬一千燈樓追殺到唐門，連累了大家怎麼辦？ 連累的趙活怎麼辦？ 趙活可能不會有事，一些厲害的人也不擔心，但一定會有人受傷吧？說不定還會有人死掉 。 那時候，趙活還會笑著說沒關係嗎？ 妳，已經害死過一次趙活了。 還要就這樣跑回去，再次讓人痛苦嗎？ 「還敢不專心啊？真有種呢！」 「…！？」 唰唰！ 簌簌…… 妳一個分神，傷勢更慘烈了。 長刀這次在妳的背上切了一道不淺的傷口。 大腿好像又中了暗器了。 袖子已然切開了半截，被妳嫌麻煩，撕開了。 背部不論是衣物還是胴體，都傷痕累累。 四肢更是流淌著鮮血，甚至妳為了擋下長刀，右手的骨頭也傷到的樣子，不斷發麻、劇痛 。 妳好累。 好想休息。 好想回家。 好想吃趙活煮得飯。 好想讓趙活給妳按摩按摩。 好想跟趙活撒嬌。 好想聽趙活說故事。 （阿活……我好想你喔～） ※※※※※ 那天，妳做了惡夢。 妳緊張的跑去講經堂，不安的抓著趙活。 趙活被妳摸得既困惑又不好意思，而在看到妳流淚的臉龐，更是驚慌失措。 「怎、怎麼了？！哪裡不舒嗎？」 「阿活……你還活著……你還活著……」 「………怎麼啦？怎麼這時候才開始哭呢？」 「因為……是我害死阿活的啊……」 「那是我學藝不精，不是妳的錯，如果我當時就有崆峒時候的本事，根本不會死～」 「可是……可是如果你沒有活過來……」 「………」 妳沒想過，一個惡夢，會讓妳如此情緒化。 不，正因為妳的內心始終惦記著這件事情，所以才會在如此愜意的時候，讓惡夢來提醒妳 的罪孽吧？ 那一天，是妳欺騙趙活。 那一天，是妳故意不打敗趙活。 那一天，妳親眼看著趙活遭受致命傷。 妳想試著靠近，卻被龍湘和唐布衣趕跑。 當時，妳從來沒想過，最後會是這樣的結果。 妳的世界崩塌了。 ＊ 妳曾以為，千燈樓將會是妳永遠的歸宿。 妳從出生開始，就是為了成為千面人魔，妳的人生就是因此而規劃的。 毒藥、易容，甚至殺人，都是理所當然的。 因為妳不曾認識這個世界。 直到，妳進入飛天門當臥底，直到，妳成為崆峒四姝。 妳認識了友情與親情的幸福，也窺視到了愛情的扭曲。 妳在短短的數年，享受了酸甜苦辣，以及幸福美好，隨後，妳的世界破碎，再次回歸黑暗 。 妳只能緊握著曾經的，即將熄滅的火把，掙扎前行。 ＊ 留學時期的時候，妳認識到了外貌最醜，內心更是讓妳覺得荒唐的他。 妳本想找個樂子，只是心血來潮，因為這人有別於其他人，這樣的話，玩弄之後，也不用 太在意。 誰知道，他卻實在符合妳的心意。 與他一同的日子，正因為沒有顧慮，才更加放縱有趣。 他，為了重新點燃了火把。 他，成為了妳的世界。 妳可以忍受，那不斷追逐著妳的曾經，那不會放過妳的猛毒與殘酷。 妳曾想掙扎，曾試著掙扎，但最後卻更加痛苦，甚至還更為絕望，所以，妳不太奢望，只 打算享受當下。 而當妳看到他被打倒在地，一動也不動的時候，妳才知道，妳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而那一刻，再也不會到來了。 ＊ 「……………對不起…我沒事了，我只是……」 「……小梅。」 「……！」 趙活輕柔的，將妳擁抱，擁入懷中。 同時，還輕拍妳的背部，安撫妳的情緒。 妳害羞不已，畢竟妳沒想到會這時候被突襲，心慌意亂。 妳實在愧疚，因為故人曾因妳而死，妳卻曾想假裝到底。 妳滿心溫暖，那人的雙手與溫度，正是妳最需要的慰藉。 於是，妳內心下了一個決定…… 「……我先提醒妳，妳這傢伙，別想給我逃跑喔？」 「……欸？」 「妳是不是想說，覺得害死過我，所以想和我講講話之後，直接離開唐門？」 「……沒、沒有啊……」 「妳說謊的時候，雙手會偷偷放在後面喔？」 「…………」 「騙妳的。」 「…？！阿活！你…」 「告訴妳，虞小梅，我不是因為妳而死，我是為了保護他人而死的，所以都不是誰的錯… … 再說，我也因此得到了機緣，才能有了能保護妳……保護妳們的力量。 所以真的要說，還是多虧了妳呢～」 「……阿活……」 「所以，別想逃跑喔～」 「………」 「如果妳還想逃跑，那就想成妳欠我的，在妳還清以前，我可不准妳突然偷偷的消失，知 道嗎？」 「…………嗯……」 趙活聽到妳答應之後，便是放開了妳，露出醜陋的笑容。 妳羞澀的看向趙活，回以微笑。 「我要告訴其他師兄！你剛剛偷偷抱我！」 「……欸？」 「你平常不敢抱，這時候卻直接抱過來，擺明就是想佔本梅便宜！」 「我、我沒有……」 「呀～！阿活剛剛偷抱我～！ 他把我錯認成火閃電，想和我交配～～！」 深夜，全唐門的人都衝進講經堂。 師兄弟二話不說，把趙活直接拖出去毒打一頓。 師姊妹則慰問妳是否安好，妳則是告訴其他人，原本不打算掙扎，當作還趙活恩情，結果 趙活卻嫌棄妳不是火閃電，又把妳推開，讓妳內心受創。 眾人聽了，立刻痛罵趙活。 罵他是個禽獸，想非禮妳。 又罵他禽獸不如，還敢挑三揀四。 妳一邊看著趙活，一邊開懷大笑。 因為妳知道，趙活只會逆來順受。 而趙活知道，妳隔天就又會找他，一同迎接明天。 ※※※※※ 妳所追隨的那個身影，會坦蕩蕩的面對世間險惡。 在有人尋求幫助的時候，他定會挺身而出。 在有人蒙受冤屈的時候，他更是幫忙伸冤。 妳，實在嚮往。 妳，無比憧憬。 那無相神功也無法再現的俠氣。 那照亮妳內心、成為妳真心的，絕世醜男。 ※※※※※ 「嘎嘎嘎嘎嘎嘎！」 突然，火閃電從旁竄出，直接用鳥喙和鳥爪，迅速殺死了三、五人，造成一片混亂。 當群魔的注意力被分開的時候，妳則是直接竄了出去。 那一刻，五炷香和群魔實在錯愕。 就看到本該是強弩之末的妳，竟是突然再次加速！ 直接化身成白色與紅色交織的旋風，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而火閃電則是從旁輔助。 所到之處，盡數斬殺阻礙之物。 其他人看到了，都不禁為之駭然，而那五炷香更是憤怒。 然而，殺出重圍的妳，卻是直接輕功縱橫於空，逃出生天。 甚至隱約的，妳似乎真的踏步虛空，踏出了仙人之步。 速度之快，竟是連五炷香都望其項背！ 沒多久，妳的身影便是拉開了一大段距離，消失無蹤。 順帶一提，火閃電就只是飛了起來，讓大家都抓不到。 「……召集其他人！我知道她要去哪！」 「需要通報樓主嗎？」 「你白痴嗎？這不等於告訴他我們失敗了？」 五炷香怒叱其他人魔，並準備繼續追殺。 同時，也讓一些人去找之前探查到的，知道桃源島的船夫或是漁夫，讓人去島上屠戮，用 以洩恨。 而妳和群魔們都不知道的是，有一艘從顎州駛來的船隊，正拿著妳曾心血來潮給的羅盤， 充滿好奇的，前往桃源島…… ※※※ 妳在中途，不斷的遇到各種追殺，連吃飯也只敢找果樹摘些東西來果腹。 也有幸虧妳有在趙活教樊咲嫣藥草的時候，有稍微學了一些，勉強能進食的同時，也能稍 微治療一些外傷。 但連日趕路的疲憊，以及受到襲擊而累積的內傷，還是讓妳的身體逐漸耗損。 在嘗試繞路、躲開，隱藏氣息之後，妳終於是艱難的回到了唐門山下。 此刻，已然深夜，妳能感覺到身後隱約有著氣息追來，妳在猶豫片刻之後，最終還是衝上 了山。 ＊ 今夜的唐門有些喧囂，明明已經過了晚餐時段，卻還是燈火通明，特別是煉丹房周遭，不 少人在附近徘徊。 妳有些納悶，但還是脫著受傷的身子，一拐一拐的進去。 一度，妳有想要不要快點逃走，但也來不及了。 妳不擔心唐門會被滅門，至少趙活、夏侯蘭這樣的頂級戰力根本不用擔心，但妳很害怕連 累唐門的其他人。 不怕滅門，而是怕跟滅門差不多。 五炷香的戰力可不是開玩笑的，而且眾多的千面人魔襲來，也不容小覷，把這些人引來， 真的好嗎？ 妳掙扎的同時，卻還是進去了。 進去了，卻還是偷偷摸摸的。 但最後，神智已經有些疲憊的妳，終於意識到，事已至此，不告知唐門的話，這個襲擊就 會變成偷襲、奇襲。 「………師姊…師姊……！」 「嗯？……小、小梅！？」 「妳怎麼了！？怎麼傷成這樣？！」 「師姊……有…有人在追殺我……好多好奇怪的人……」 妳終究是沒法直接告訴別人，是千燈樓，是千面人魔，只能告訴其他人，有人要害唐門。 大家雖然困惑，但都願意相信妳，立刻警戒起來。 「阿活……阿活在哪裡……？」 「趙師弟嗎？他在煉丹房，只是……」 「我要找阿活，讓我去……」 「算了，讓小梅去吧？」 「可她現在需要治療吧？」 「妳看她的表情，不讓她去，恐怕更麻煩。」 「……好吧。」 「這趙活到底是給人灌了什麼迷湯……」 「就是……」 唐門的門人本想說些什麼，但卻還是讓妳過去了。 妳也不顧有什麼古怪，而是一拐一拐的衝向煉丹房。 ＊ 所謂的情感，到底是什麼樣的規律呢？ 還是，所謂的情感，都是一種期望所造就的認知呢？ 出爾反爾的緣由，又是否來自於害怕自己的期望呢？ 妳在痛苦愧疚的時候，依賴著趙活。 妳在恐慌膽怯的時候，想念著趙活。 妳在渴望重生的時候，眷戀著趙活。 然而，等妳終於看到趙活，卻又是腦袋一片空白。 趙活好像在幫雲裳做什麼？ 夏侯蘭和魏菊也在旁邊，不知道在幹嘛？ 沒關係，我好想阿活～ 阿活快幫幫我～本梅受傷了～ 好痛喔～ 阿活對我最好了對不對？ 等等有很多千面人魔會衝過來喔！ 阿活你要幫我殺掉他們喔！ 喀嚓喀嚓或是嘎啦嘎啦都可以喔～ 阿活，本梅一直在想啊～如果強勢一點，是不是就可以生米煮成熟飯了呢？ 好痛喔……阿活，我好暈…… 阿活，我想撒嬌欸。 想讓你多看我。 想讓你多喜歡我。 想讓你更喜歡我。 我不在的話，是不是也沒關係呢？ 有時候，我覺得我們感情很好，但也只是感情很好。 我想要更多。 我想要你給我更多。 你能接受我的更多嗎？ 這種曖昧，我開始覺得好累喔～ 阿活，如果你沒辦法選擇我，那我希望你能永遠記得我。 本梅就是個自私的孩子。 因為大家都很自私，所以本梅也想自私一點，應該可以吧？ 我其實，受夠了蘭姊姊的自怨自艾。 我也受不了菊姊姊給我這種壓力。 我對不起小竹，但我也用我的方式努力了。 所以，阿活，多看我，好嗎？ 所以，阿活，只看我，好嗎？ 吶……阿活…… 阿活，如果我死了，你就會開始愛我了嗎？ 妳，一拐一拐的走了過去。 鮮血流淌了一地。 妳的四肢早已沒了知覺，妳的左腳更是有些變形，之所以還能夠走動，全是因為那早已模 糊的意志。 「…………………………………小梅……？」 趙活，終於是注意到妳。 妳笑了。 笑得很開心。 妳的思緒混亂，內心痛苦，卻還是因為他的呼喚而開懷。 妳想了很多，此刻卻又什麼都想不到了。 「……………哈哈……你們在…在幫雲裳……治療啊…？」 阿活，我也受傷了，幫我療傷嘛～ 「………阿活……對不…起……我好像……搞…砸了……」 阿活，我搞砸了，幫幫我嘛～ 「最後能見到你……真的太好了……」 阿活，本梅一直都對你…… 隨即，妳的意識便隨之遠去。 ※※※ 再次醒來的時候，妳發現自己似乎躺在客房的樣子，而全身的傷口已經都被包紮了好。 旁邊的師姊妹看到了，都趕緊來慰問妳，還說先別起來，先躺著就行。 妳頭暈目眩，甚至意識也還沒有很清楚，但至少，妳理解到自己還沒死，並慢慢的搞清現 況。 妳身上的傷，除了右手和左腳，都還不算太重，但是大大小小快三十個傷，妳失血過多， 還一堆傷口發炎，真的差點人就沒了。 妳聽說了大家奮力的抵抗，以及趙活的活躍，便感到安心、欣慰，也很是自豪，並得知妳 已經躺了一天。 一邊喝著混雜著香草的藥水，一邊和師姊妹們歡笑著，但妳敏銳地察覺，大家的態度都有 點微妙，似乎保持著距離。 （是察覺到我被追殺的原因了嗎？……不對，說到底，本來就是我把那群人引來的……） 妳在內心苦笑之後，告訴眾人，說妳想先繼續休息。 眾人看了看之後，便緩緩離開。 客房的窗外，天空看起來很是晴朗，與妳的內心有著極大的反差，雖然成功的死裡逃生， 但對妳而言，卻是有著更多的問題要去解釋。 妳感覺很是疲憊。 不單單只是身體方面。 最後，妳決定懷抱著尚且雜亂的思緒，閉目養神。 沒有睡去，是因為怎麼樣也無法睡著。 ＊ 「小梅，我送午餐過來了。」 「…！」 熟悉的聲音，讓妳立刻就起身。 但接著，妳卻又立刻躺下，把棉被蓋住了自己。 門開了之後，走進的人，便是妳朝思暮想的趙活。 一旁，還有著這段時間，一同陪妳奮戰的火閃電。 妳其實有點想立刻起來，看看火閃電有沒有事情，然而，妳最後還是選擇繼續躲藏，不敢 搭話。 除了妳的愧疚之外，也因為想起失去意識前的種種，而有些不敢面對趙活。 「……還在睡嗎？」 「………」 「…………哎呀，那就沒辦法啦～」 趙活有些傷腦筋的說著，然後把拿來的東西放在桌上。 接著，似乎又坐在了旁邊，沒有離去。 妳隱約能感覺到趙活的視線，正落在妳身上。 「嘎……」 「沒事的，小梅現在已經度過最危險的時候了。」 「嘎嘎？」 「雖然骨頭受了不少傷，但是還好沒有到骨折，只是挫傷卻很嚴重，需要固定。」 「嘎…嘎嘎……」 「沒事的，不是妳的錯，妳們都沒有錯～ 妳們都是唐門的一份子，回來當然沒問題！ 我甚至覺得妳們能逃回來真的是太好了～」 「……嘎……」 （……阿活……不對，阿活，你怎麼完全聽得懂火閃電在說什麼？） 妳聽到這話，很是感動，因為這確實是妳最大的愧疚。 同時，妳也非常的納悶，趙活竟能和火閃電很好的溝通？ 虧妳總是自稱阿鶴俠，結果趙活比妳更懂鶴。 妳總覺得很不甘心，在棉被裡鼓著臉頰，嘟著嘴。 「嘎……」 「好好好～別難過了～」 「嘎……嗯嘎…」 「嘿嘿～…來吧，反正小梅應該很累，睡得很沉。」 「………嘎、嘎嘎…」 「嘿嘿嘿嘿……是這裡吧？」 「…嘎？！」 「喔？」 「………………嘎嘎…」 「害羞什麼呢？我們都什麼關係了～」 「嘎嘎，嘎啊啊，嘎啊……」 「真的嗎？………嘿！」 「嘎！？」 「妳看……出來這麼多了呢～我滿手都是了呢～ 嘴上說不要，身體卻是很誠實呢～」 「嘎～～嘎嘎嘎～～」 「哼哼～真的討厭的話，那妳可以離開啊？」 「…………………嘎、嘎啊啊……」 「嘿嘿嘿……來…吧！」 「嗯嗯……嗯呃…！」 「嘎……嘎…嘎……」 「嘿、嘿嘿…要加快囉？」 「嘎～～…」 「嗚喔……喔喔喔喔……！」 「嘎嘎……嘎嘎…！嘎啊啊啊啊啊……！」 「你們在別人睡覺的時候幹嘛啦！！！！！」 「啊啊啊喔？！」 「嘎嘎啊啊啊？！？！」 妳激動的直接翻起身，又羞又怒的吼過去。 而趙活和火閃電也不禁嚇得大叫。 「阿活你這變態！你居然真的上了火閃……電……？」 「………蛤？」 「嘎？」 妳本想大聲斥責，一人一鶴在行苟且之事。 但當妳看清楚之後，才發現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 趙活拿著抓用的梳毛刷子，幫火閃電梳毛。 火閃電的廢毛噴得到處都是，變得柔順許多，看來火閃電是因為這樣才感到非常舒服。 而趙活則是因為成就感，而笑得非常猥褻。 「……小梅，妳醒啦？」 「…………啊啊啊啊啊！！！」 妳失去理智了。 衝下床，一手掐著火閃電的脖子，一手揪著趙活的領子。 然後讓他們瘋狂的互相親吻。 直到趙活的嘴都是鶴毛，臉被火閃電的鳥喙刮出一堆傷痕，他們才成功的制伏發瘋的妳。 ＊ 「嗯……呃……啊、啊～」 「啊～」 趙活安撫了妳，並聽了妳的請求，親手餵妳吃完午餐。 餵食青椒的時候，還特別先混著碎肉，才成功讓妳入口。 飽足之後，妳這才真正的冷靜下來，同時也有點害羞。 畢竟妳難得能像個小女孩一樣的被趙活照顧。 「還要嗎？」 「當然，本梅還餓著呢～」 雖然害羞，但又不想浪費這個機會，想更加的去撒嬌。 今天一天也好。 今天一天就好。 想盡情的，做一回小梅。 趙活搔搔臉頰，但也沒有拒絕，更加小心的幫妳夾菜。 那害羞、尷尬，卻也苦笑的醜臉，卻是讓妳覺得甚至有趣。 妳想起崆峒的日子了。 趙活約跑的時候，被崆峒人指控染指妳，並被追殺。 趙活和妳逛街，吃得正爽，結果被人誤會妖怪，並被追殺。 趙活有人獨自，有時跟妳一起打敗他們，推下樓梯。 那時，也都是差不多這樣的神情。 而妳，也同當時那般的開心。 ＊ 等到午餐餵食完，妳們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趙活看看時間，差不多要離開了。 說是要去照顧這次受傷的門人。 妳聽了之後，沉默不語。 趙活看了看妳之後，也沒說什麼，緩緩起身，拿了吃了乾淨的碗盤，準備離開…… 「……阿活，你為什麼不問我呢？」 妳，伸出手，揪住了趙活的衣袖。 「你不好奇我為什麼被追殺嗎？ 你不問我為什麼千燈樓要追殺我嗎？ 我明明……害了這麼多人……明明不應該回來……」 妳越說越膽怯，最後更是只剩下細微的音量。 同時，害怕的不敢望向趙活。 趙活聽了妳的困惑，沒有說話。 一股令妳不安，甚至恐懼的沉默，蔓延在整個客房。 隨後，一隻溫暖又粗糙的大手，按壓在了妳的頭上。 粗魯的，搓了搓妳的頭，讓妳有點頭暈。 「妳有危險，所以回到自己的家來求救，大家為了保護妳，保護唐門，奮戰那些媽八羔子 的娘親。 就是這樣而已。 妳會依賴我們，這表示妳真正信賴的我們，信賴唐門。 唐門就是妳的家。 我們就是妳的家人。 妳能回來，才是最重要。 ……小梅，妳能活著，對我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那瞬間，妳看不清趙活的臉龐。 是因為背光？ 還是那潸然落下的淚珠？ 無所謂。 妳無所謂。 那一刻，他的臉，一點都無所謂。 有所謂的，是妳那無法抑止，沸騰到劇痛的心。 妳撲了上去，在趙活的懷中大肆哭泣。 妳本是希望像個孩子，對著趙活撒嬌。 此刻，便是如願。 妳對著趙活大大的擁抱，緊緊的貼靠。 撒嬌的，像是個孩子。 哭泣的，就是個孩子。 ※ 隨後，幾個來慰問妳的師姐妹，讓妳知道的真相。 大家看妳的臉色古怪，並不是因為妳帶來災害…… 而是妳昏睡的時候，一直夢囈，呼喚著趙活。 妳一直呢喃著趙活的名字，又說什麼不要離開的。 大家還以為妳是被趙活抓到把柄，還是被噁心到了，於是都很擔心妳，特別是精神方面是 否健康。 而妳，愣了許久，最後放聲大笑。 笑著笑著，臉龐也跟著紅潤起來。 「……對，阿活定是對我施展了什麼邪魅妖術！」 妳笑著，然後同意著師姊妹的話語。 「一個醜男，居然又強又溫柔，又會煉丹，又會打鐵，又會掌廚做飯，還會各種才藝…… 這種人居然是個醜男？！ 這怎麼聽都應該是一個帥哥才對吧？ 區區一個阿活，居然這麼多才多藝的，絕對是很奇怪！ 是了！阿活一定其實是一個美男子！ 不然的話，本梅怎麼可能被迷得如此神魂顛倒呢？」 妳一邊如此說道，一邊露出嫣然美艷的笑顏。 美得，如梅。 大家也都知道了。 因為趙活的關係，妳是真瘋了。 ※ 妳的手和腳傷勢還是不輕，這幾天妳能待的地方只有客房，大概之後只會讓妳回去樹屋區 。 不過，在客房能觀察的東西不少，也多虧妳在的這間，能將唐門的景色一覽無遺。 於是，妳閒來無事，就在窗外，欣賞著各式景色。 變化多端的，並非天色，而是地上的人們。 為了照料受傷到不能動彈的門人，還能動的師兄弟姊妹，都個個動員起來，忙進忙出的。 而當中，也不乏幾位依然包紮著傷口的門人。 如妳所料，有些師兄弟的手腳受到了嚴重的傷害，成了殘疾之人，也打擊了他們的內心。 但似乎，以趙活和郁竹為首，為了他們，特地不停的探望，量身訂製他們需要的機關義肢 ，讓他們不致於憂鬱、絕望。 甚至還開始對於會成為半個機關人，感到有些興趣。 而郁竹本就喜歡打鐵、製作機關，她不自覺的開心模樣，又是小女孩的姿態，讓大家的心 相也是好了不少。 妳突然想起，有人曾說因為小師妹唐默鈴的關係，唐門意外的都很好小女孩的樣子。 妳本來對郁竹的身體充滿愧疚，如今卻有了一絲忌妒…… 隨即，妳便是訝異自己的想法，接著哭笑不得了起來。 （……如果我去告訴小竹，我想到的事情，她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呢～？） 妳不禁有些壞心眼的這樣想到。 妳總覺得，和郁竹的關係，縱使回不到從前也沒問題。 如果沒法回到從前，那或許，可以連接起新的關係吧？ 妳已經，不想再畏懼與人深交了。 妳，還有郁竹，以及很多人，都應該踏出新的一步了。 包含著，那偷偷站在樹上，注視著趙活的，夏侯蘭。 ※ 不知道是妳領悟了什麼，還是夏侯蘭有所變化，總之，她的神情變得連妳都能觀察到什麼 。 這幾天趙活的活躍，她看在眼裡，而她的心思，妳覺得妳也猜到了幾分，加上得知夏侯蘭 本來要帶趙活去雪山的消息，妳感覺自己的預感似乎越發鮮明了。 「阿活，我要回樹屋區去休息。」 「喔，好啊，妳那邊比較舒服，就別霸佔客房了。」 啪。 妳輕揍了趙活肩膀。 「笨蛋阿活，今天晚上不要送餐，直接來樹屋找我。」 「啊？妳要幹嘛？」 「你來就對了，還怕本梅吃了你不成？」 「……說真的，有點怕。」 「…………哎呀～阿活你…」 「所以我希望火閃電也在場。」 「……你現在是說，你比較可以接受火閃電吃了你？」 「我覺得有火閃電，我的（貞操）安危比較有保障。」 「……總有一天，我會煮了那隻偷腥鶴…！」 「妳就放過那隻鶴吧……」 總之，妳成功的邀約趙活晚上前去樹屋了。 而妳，也開始思考，到時候該說些什麼。 不過，妳沒多久，就放棄了思考話題的部分。 畢竟，對於她而言，任何刻意的話題，都實在虛偽。 那麼，直接展現妳的真心與誠意，才是最好的選擇。 ※ 「我是雪山派的大弟子，永遠都是。」 弟子的醜臉，開懷不已。 「……而且還是個笨蛋呢。」 我苦笑的補充。 「……真的太晚了，明早就出發吧。」 「好的，明早我會和咲嫣師妹來接師父。」 「咲嫣……」 「咲嫣師妹最近為此修煉很勤奮，總不能潑她冷水吧？」 「……禦寒衣物，還是準備一下吧。」 「弟子都準備好了。」 「……為師累了，先回房去。」 「是，請師父好好休息。」 夏侯蘭終於苦笑妥協，回去樹屋。 妳和趙活皆是鬆了一口氣，並互相擊掌，道賀成功。 趙活誇讚妳機靈，不然真的就要被夏侯蘭丟下了。 妳原本想說不用客氣，但想了一下，最後看向趙活。 「……吶，阿活，抱我回去。」 妳伸出雙手，對著趙活露出有些諂媚的笑容。 「啊？妳不是能自己走？」 趙活嘴上這樣說，但卻稍稍撇開了目光。 似乎，他看起來有點害羞？ 妳不禁趁勢追擊。 「我剛剛那下真的打著了，左腳有點麻……」 「蛤？！我看看……還真有點腫了？」 「嗚嗚～本梅要瘸了～」 「有我在，不會的，來，我扶妳。」 「用抱的嘛～」 「……用揹的可以嗎？」 「哼～……好啦。」 「嘿咻……哇，好重。」 「蛤？本梅很纖細的好嗎！」 「我說妳腿上的支架重，有點不好平衡……」 「早跟你說用抱的吧～」 「……唉，沒辦法了……」 「嘿嘿～阿活對我最好…」 「火閃電，幫我支撐這邊一下。」 「嘎～」 妳正準備靠上去，甚至還大膽尋思，要不要佯裝意外的偷親趙活一下，卻沒想到卻是趙活 利用火閃電給斷了施法。 妳惡狠狠地瞪向努力扶持妳的火閃電。 「（……早知道不帶妳來了……我要把妳做成鶴湯…！）」 「（嘎？！）」 即便聽不懂鶴語，但這一刻，任誰來聽，都能聽得出火閃電的委屈與錯愕。 ※※※ 夏侯蘭與趙活出發的時候，妳沒有去道別，而是專心運功，盡可能的加速恢復身體的傷勢 。 等到她們走了之後，妳便是去找了郁竹。 「……怎麼了嗎？妳連和趙活道別都沒去呢？」 郁竹的語氣有些冷淡的詢問妳。 「小竹……」 妳看著郁竹，突然有點不知道怎麼開口。 雖說妳們在趙活去到崆峒的時候，重新有了許多交集，最後也更是一起來到唐門。 但這些年來的一度交惡，總是有些疙瘩。 而這疙瘩，有一半也是因為妳而起。 「……………啊～～…妳別那副樣子啊，看了都煩。」 沒等妳整理好思緒，郁竹卻是先坐不住了。 她很是煩悶的抓了抓頭，然後朝妳走了過去。 妳和她，身高差了快兩顆頭。 好似妳對她的愧疚那般，永遠要讓妳低頭才能看她…… 然後，郁竹就長高了。 「蛤？！」 妳一陣驚愕，被嚇得大叫。 但回神之後，定睛一看，原來是郁竹的鞋子有著機關，自動升起了高度，變得同妳一個高 度的看著妳了。 「有什麼就說……啊？幹嘛？一副見到鬼的臉？」 「小竹，妳這是……」 「機關高蹺啊，不然我這麼矮，怎麼拿高的東西？」 「……我以為妳會就這樣矮著一輩子……」 「啊？妳是來吵架的是不是？」 ………… …………………… 「……噗！噗哈哈哈哈哈……！」 妳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妳、妳幹嘛啊？！」 換郁竹被妳嚇了一跳。 「哈哈哈哈……小竹！妳果然好厲害！」 「什麼？嗚哇！？」 「小竹，對不起啦！妳最棒了！」 「什麼啦……妳難不成之前受傷，傷到腦子了？」 「嘿嘿嘿～我是腦子被修好了喔～」 「蛤…？」 妳一把抱住郁竹，盡全力將嬌小又偉大的她，擁在懷中。 妳笑著，但又像是在哭。 郁竹完全不明所以，但到最後，還是回應了妳的擁抱，注意力到的回抱妳。 有些東西，是沒辦法癒合的。 妳總覺得，有什麼東西，真的讓心，變得不那麼難堪了。 ＊ 待妳冷靜下來之後，妳和郁竹說了妳的需求。 妳希望郁竹能做一個簡化的固定裝置，讓自己的腳可以不要拖著這麼重的固定架。 郁竹很是納悶，並說不固定的話，固定架就沒意義了。 妳懇求著郁竹，說用那無敵的鐵拳烏紗手想想辦法。 最後，郁竹實在拗不過妳，只好開始找材料。 而等待的期間，妳們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妳說，妳想偷偷跟去雪山？」 「嗯，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蘭姊姊說……不，應該是，我已經受不了一直保守我根本不 需要在乎的秘密了。」 「秘密……？有必要跟過去說嗎？不能等她們回來？」 「……小竹，妳知道為什麼蘭姊姊要去雪山嗎？」 「嗯？不是因為要祭祖嗎？」 「…………小竹…… 蘭姊姊，是要去找第三香決鬥。」 嘎～嘰咕…！ 郁竹一個激動，直接把手上的素材給捏爛了。 她猛然回頭，看向妳，而妳則是點點頭，再次表示肯定。 「……為什麼……難道是要幫菊姊姊…呼延菊姊姊報仇？」 郁竹的神色很是鬱悶，顯然她也不得不想起那段回憶。 那段，逐漸沉沒在血色歷史之中的悲劇。 「對，因為蘭姊姊一直覺得，菊姊姊是第三香害死的。」 妳一邊看著變成碎片的素材從郁竹手中落下，一邊回應。 「……？什麼意思？難道不是這樣嗎？」 「…………是，也不是。」 「別給我打馬虎……要說快說。」 「………」 妳看向小竹，猶豫了一會兒，最後緩緩開口…… 郁竹聽的途中，一度無法置信，但卻又不知該怎麼反駁。 而聽到最後，更是氣憤的拿著鐵鎚，將一個鐵砧直接當場敲成碎片，碎片爆發的時候，甚 至刮傷了郁竹柔嫩的臉龐。 妳走了過去，從後擁抱住郁竹，而郁竹轉過身來，不發一語的看著妳，最後也充滿不甘的 回抱過去…… 於是，妳因為郁竹的力道，而發出慘叫。 而當魏菊等人，因為巨大的聲響和慘烈的叫聲趕來的時候，只發現了不斷道歉的郁竹，以 及骨頭炸裂，奄奄一息的妳。 ＊ 郁竹嘗試用將竹子分切成細小的橫片，再一片片縫製在麻布上面，然後疊加麻布、竹片， 重複了三層。 接著，又用黏性糨糊將鐵絲以網狀的方式，強化加固，臨時做出了一「鐵網繃帶」。 最後又做出類似涼鞋，但皮帶固定卡扣到小腿的特製皮鞋，能讓「鐵網繃帶」包裹之後， 能夠更進一步的固定好。 「雖然我盡可能的讓妳方便動作了，但基本上還是會有緊繃的感覺，不然就沒意義了。」 「嗯，這樣就可以了～」 「小梅……我還是不太懂。」 「嗯？」 「妳是要去幫助蘭姊姊嗎？」 「……不，我只是想去告訴她真相。」 「那這樣，應該算幫助她……嗎？」 「………其實幫或不幫，應該也無所謂吧？」 「無所謂？為什麼？」 「因為啊…… 蘭姊姊的身邊，有個阿活，不是嗎？」 妳的神情，有對心意之人的自豪，也有把麻煩事給甩出去的詭詐，就是不見一絲陰霾。 因為豁然，所以開朗。 郁竹看著妳，覺得耀眼無比。 同時，也猶豫了一會兒，對妳緩緩開口。 她詢問著，對妳的一些疑惑。 「小梅，趙活在崆峒的時候，妳是不是……會刻意讓趙活來找我？」 「嗯？有嗎？」 「……我因為各種委託，所以幾乎無法離開鐵拳門，和其他人相比，我忙碌的幾乎無法出 去找趙活…… 但是，妳經常和趙活約跑，而且路線一定都會經過我這邊。 有時候還會很刻意的帶他看我打鐵，沒多久，他就會來到我那邊幫忙。 飛天門和鐵拳門是距離最遠的兩派，而且我還發現妳的跑步路線根本很刻意的繞過來…… 小梅，妳……」 郁竹頓了頓，用那看不清楚的眼睛，定睛看著小梅。 眼睛瞇著，眼神卻認真無比。 「小梅……妳對趙活有意思嗎？」 「嗯，我喜歡阿活。」 「……這樣啊。」 郁竹看到妳如此坦然，沉默一會兒，閉上雙眼。 深深的呼吸一頓之後，再次看向妳。 看著妳，盡可能平靜的開口。 「……小梅，我曾經很討厭妳。」 「……嗯。」 「不對，我甚至還恨過妳。」 「嗯。」 「而更多的，是傷心，因為我覺得妳背叛了我。」 「………」 「因為那時候的我，什麼都不懂。 而等我發現，只有我被蒙在鼓底的時候，我非常的難過。 好像大家都在前進，被拋下的只有我。 我不論是身體，還是內心，都停在了原地。 這一切，都是妳害的，都是妳的錯。」 妳靜靜的看著郁竹。 聆聽著，妳曾經想面對，卻不斷逃避的過錯。 渴望著，妳曾經期望的解脫。 而郁竹，也直盯盯的回望著妳，訴說著她差點沒法告訴妳的種種，她幾乎放棄告訴妳的真 心。 「……小梅，我很笨，也很傻，但我也不是當年的我了。 我也曾為了醫治我的身體，去尋求了各種幫助，並在冷靜了之後，去思考妳到底為什麼要 這麼做。 而且，我還很幸運的，有前代鐵拳掌門，還有雷老大，他們幫助了我很多，接納我的同時 ，也讓我學會了鍛造、打鐵，讓我有了賴以生存的一技之長。 我是四姝之竹。 鐵拳門的郁竹。 即便我來到了唐門，我也依然認為這就是我的身分，並且已這個身分為榮。 ……有人說，妳讓我吃丹藥，是為了讓我長不大，這樣那個金烏就不會對我有興趣……不 會被染指。也因為這樣，大家就不會花時間或心力，去暗算一個不可能成為第一掌派夫人 的我。 我不知道，妳是真的這樣想，還是有其他的目的，但或許我能安然的活到現在，也都是多 虧了妳吧？」 郁竹說著，同時緩緩地靠近妳。 這次，沒有機關高蹺，而是真實的身高。 妳低頭望著郁竹，好似低頭道歉，對於無法彌補的過錯。 郁竹抬頭仰望妳，訴說不再失落，接納無法改變的自己。 ……碰！ 「呃啊！？」 郁竹對妳使用了頭槌。 效果拔群。 妳真的失去了一瞬間的意識，倒在地上。 隨後，下巴發麻，頭腦發暈的坐起身，愣愣地看著郁竹。 郁竹笑了。 笑得爽朗。 笑得不服輸。 「哼………妳給我吃丹藥的事情就一筆勾銷吧！」 「……小竹……」 「但是，戀情的話，我不會輸給妳的喔。」 「……嗯！」 這句話，表示兩人再也回不到過去。 也不需要回到過去。 因為，各自有著相同的目標。 妳們不像同以前，是如膠似漆的閨密，而是變成了如敵似友的競爭對手。 「不過，難得我比較有優勢呢？聽說唐門的人都喜歡小女孩身材喔？」 「哼哼……我跟阿活可是好幾次親密接觸喔？」 「什…！？……我、我也有喔！他還磨蹭我的胸部呢！」 「……什麼？……不硬嗎？」 「那邊還是軟的啦！」 「可是那麼平，怎麼可能？」 「哼哼……這表示我的潛力，是不會受到丹藥的屈服的！」 「……那我要再多下幾枚……」 「妳、妳敢！我就敲爆妳的屁股！菊姊姊都說妳屁股該打，果然沒錯！」 「反正妳也追不上我～」 「……現在是我唯一的機會……」 喀啦。 估嘎。 咚……！ 「等等……為什麼打鐵舖關起來了！？」 「這個打鐵舖可是我的領域，所有機關我都一清二楚……妳別想在我的領域打贏我！」 「等等！小竹！我開玩笑的！別過來！我是傷殘人士啊！」 「把屁股交出來！」 「啊啊啊啊……！」 那天，裂骨魔，變成了裂「股」魔。 ＊ 妳拖著劇痛又腫脹的屁股，哭哭啼啼的跑去煉丹房找魏菊來領藥，魏菊稍稍聽聞經過之後 ，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幫妳擦了藥膏的同時，也拿了一些止痛藥給妳。 「哎呀，腿部的固定架換了呢？」 「……嗯。」 「妳該不會是要跑去哪裡了吧？」 「…………」 「……哎呀，我這邊剛好有一些多餘的防寒的藥品呢～ 可是唐門好像不會太冷，真傷腦筋呢～ 如果想去寒冷的地方的人，或許會用得到呢？」 魏菊感覺妳要去做些什麼，但終究沒有追問，而是很刻意的說了說防寒的丹藥。 妳看著魏菊，總覺得始終看不透。 對於這位不同於菊姊姊的菊，妳總是有一股微妙的抗拒。 她們很像，卻又不像。 真要說，妳還覺得魏菊比妳認識那個菊聰明多了。 妳的菊姊姊停在了某個時刻。 妳則是無情的長大。 而這位菊，則是被當作那個菊的替代品。 但是，妳不希望她是替代品。 因為她，不該被取代。 而她，也不是她。 「……謝謝妳，魏掌門……」 妳突然發現，對於一個不熟的人真誠道謝，似乎比妳想像的困難許多。 「呵呵～我已經不是掌門了呢～」 魏菊溫和的對著妳微笑。 最後，她將防寒丹藥放入紙袋，拿了過來，交給妳。 「哈哈……對喔，菊姐已經不是掌門了。」 「我們的歲數沒差太多，喚我一聲小菊，便是足矣～」 「小菊…嗎？」 「是的～」 「……謝謝妳，小菊……」 「不客氣，小梅師妹～」 「………」 「………」 對話一下子就斷了。 是有些尷尬，但好像也無所謂。 幾句簡單的慰問與道謝，再日常不過的對話。 以往在崆峒，妳們也經常如此對話。 但同樣的談話，此刻的感覺卻有所不同。 是因為換了稱呼的關係呢？ 是魏菊沒有架子要擺了呢？ 還是妳沒有和往常一樣，三兩句就又離開了呢？ 畢竟屁股剛上了藥，真有點不想動。 一時間，妳們兩人都沒說話，只有煉丹大釜的熬煮聲響，與濃郁的丹藥味道，充斥於空間 。 隨後，是魏菊率先開了口。 「總覺得很神奇呢，和小梅師妹這般寧靜的對話。」 「……嗯。」 「或許，也是個機會吧？」 「機會…？」 「…………小梅師妹，妳還記得我們怎麼認識的嗎？」 聽到魏菊的話語，妳不禁思索起來。 當時的妳，還因著呼延菊的死亡，四殊的決裂，沉浸在絕望之中，後面更是因為千燈樓的 關係，而像個行屍走肉。 對於魏菊，妳好像沒有太多的印象？ 還是，妳沒打算有印象呢？ 而魏菊，則是一邊喝起了茶，一邊講起了古。 ※※※ 「在我初來崆峒之時，人生地不熟，其實我非常驚慌失措，更是不知如何面對龍蛇混雜的 崆峒派。 但我還記得，有個飛天門的小女孩，經常主動和我搭話～ 她總是好奇我的一切，詢問著我的喜好與觀點，又不時跑來玄功門，拉著我到處闖盪。 我非常開心，能有一個人願意陪著與崆峒格格不入的我，並領著我，遨遊各個景點與地標 。 也因為如此，玄功門的其他人也逐漸的願意認識我，讓我能被接納，從而正式的成為玄功 門人。 但是，那個女孩，卻開始不那麼頻繁的來找我了。 而我也清楚，她打從一開始，眼裡映照的，從來不是我。 她對我產生興趣，是因為崆峒要我去取代的人。 她試圖接近我、理解我，也或許只是希望從我身上，尋求到故人的身影吧？ 而我，讓她失望了。 經常有人對我評頭論足，說我的容貌與那位已故的前任有著六、七分的相似，穿上玄功門 的服裝，更是充滿她的影子。 但是，也僅此而已。 貌同實異。 我不是她，她也不是我。 我想，對那位小女孩而言，我是什麼樣的人，並不重要……但我有沒有像是那個人，對她 來說，很重要。 我還是能見到那個女孩。 還是能和她說上話。 還是能夠和她有著談笑。 但我想，她已經不會再變成一開始來找我的樣子了。 因為，她要找的，從來就不是我。」 ※※※ 妳沒有說話。 妳沒有話要說。 妳沒有話能說。 但對魏菊，卻無需再說。 魏菊，只是對著妳苦笑。 笑得有點苦，但又有些釋然。 「我現在沒了掌門的包袱，也沒了崆峒四姝的束縛，只是想找個合適的機會，與妳訴說。 再也不用矯揉造作，更無需巧舌如簧，能好好的，直接的，與妳傾訴真心。 小梅……感謝妳當時的陪伴，讓我沒有形單影隻。 因為有妳，我才不會在最迷惘的時刻，一蹶不振。 很抱歉，我不是呼延菊。 但是，我不像呼延菊，真是太好了。 我如果真的和呼延菊無比相似的話，對妳來說，才是最殘忍的恩將仇報吧？ 我時時警醒自己，就算面容非常相似，性格、喜好、習慣，以及語調，都不能相像。 這樣應該就不會讓妳睹物思人，甚至是睹物傷情了…… 這，便是我唯一能做到的，報答。」 「……妳好狡猾，居然趁我不能動的時候，說這些。」 妳因為剛剛給屁股擦藥，所以只能趴著。 只能單方面地聽著，無法動作。 「呵呵……既然自由了，讓我任性一下也無妨吧？」 魏菊坐到了妳旁邊，輕輕地撫摸著妳的頭。 她的安撫，很是輕柔，卻讓妳感受到無比的份量。 妳突然覺得，好像又更放鬆了。 內心的某個地方，終於不再緊繃，不再沉重了。 「……小菊。」 「嗯？」 「妳不用再刻意去和那個菊姊姊…那個呼延菊唱反調了。」 「………」 「妳或許盡可能得想表現的不像她……但是，妳其實連這點都和她很像喔？」 「…！？真、真的嗎？！那、那我……對、對不起……」 「沒事的，我其實……也是現在才注意到的。」 「……………這樣啊。」 「而現在的我，覺得這樣也不錯。」 「小梅……」 「………嘿！」 「喔嗚…！」 妳稍稍用手撐了過去，撲在了魏菊的腿上。 柔軟的大腿，還有丹藥的香味，讓妳很是滿意。 妳將臉埋在了溫柔鄉之中，還故意呼出熱氣。 「呀…！小梅，不准惡作劇！」 魏菊被妳的呼氣刺激的抖了一下身體，笑著拍打妳的頭。 妳則是享受著魏菊柔嫩無力的打擊。 「小菊，妳不用在乎妳有沒有像呼延菊了，再也不用。 因為，妳和呼延菊有著最大的不同，所以，妳不會像她，她也永遠不可能像妳。」 「最大的不同…？」 「嗯。」 妳側躺過來，向上看著魏菊。 她的額頭，反射的光芒，讓妳覺得很是耀眼。 「小菊，妳比呼延菊…比菊姊姊，更勇敢的去面對戀情。」 魏菊的神情，好生困惑。 妳的臉龐，似笑非笑。 內心此刻浮現的情感，不知道是可憐，還是同情？ 又或著，只是純粹的惋惜呢？ 但妳能確定，這份心意，已不再是妳的詛咒。 ※ 「喔？小梅姊姊！」 「……小梅姊姊。」 「…………小梅？」 傍晚時分，妳打算趁著晚餐之前出發。 然而，正準備離去之時，卻是被葉雲裳、唐默鈴，以及今天的保母，上官螢給遇上了。 她們看到妳揹著行囊，立刻就知道妳不是單純的站在門口。 果不其然的，質問過來。 「小梅姊姊，妳要出門？！」 「……妳受傷好了？」 「虞姑娘，這麼晚，要去哪兒呢？」 妳有些尷尬，但想了想，決定誠實以對。 「我現在要趕去雪山，我要找蘭姊姊、阿活還有咲嫣。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訴她們……而且，必須是在雪山，這個時候才可以。」 三女聽了，面面相覷，又看了看妳。 最後，決定給妳一堆東西。 「小梅姊姊，我之前做給醜哥哥他們去雪山吃的保暖包子，還有剩下！我去拿一下！」 葉雲裳說著，精神抖擻又健康的衝了出去。 「……我有買新的色紙，還有折紙秘笈，我去拿。」 說完，唐默鈴也像是瞬間移動一樣的消失了。 「嗯……我還真沒什麼可以給的……啊，我倒是有些零食，本來想等咲嫣才給她的，就請 虞姑娘幫我送去吧～」 上官螢稍稍煩惱之後，也決定了要給的東西。 最後，妳只能苦笑地收下大家的禮物。 雖說都不算重，但也足足讓妳的行囊大了三分之一。 妳和三人道謝之後，終於是出發了。 「保暖包子是我特製的！冷了也很有效喔！」 葉雲裳自豪的吶喊，逐漸消逝在風中。 妳則是輕笑不已，並感到一陣溫暖。 唐門，真的是家。 是妳，虞小梅最棒的家。 直到吃下那用黑芝麻作為掩飾，其實混雜大量胡椒粉的包子之前，妳都是如此認為的。 ※※※ 追趕了快兩周之後，妳終於是到了雪山山腳。 登山的時候，已然近黃昏，又碰上一場雪，使得雪山的路，濕滑難走，而且妳的傷勢也越 發讓妳覺得難受。 所幸，郁竹的讓妳帶上的《竹式防滑鞋》（試作型）好穿又效果顯著，讓妳即便踩到鬆軟 的濕土，也還算好施力，讓妳的行走，沒那麼顛頗艱難。 《竹式防滑鞋》，遊歷雪山，必備良具～ （嗯……如果我有學學看雪山心法，會不會好一點呢？ 如果……如果我也是蘭姊姊的弟子的話，又會是如何呢？） 妳邊走，邊想著一些也許在某些時空會有的景色。 ＊ 夏侯蘭收了妳，又找到趙活、咲嫣，四人融洽雪山派～ 結果圍繞著趙活，爭風吃醋，但平常又把事情交給最俐索的他，搞得他實在不清楚妳們是 喜歡他，還是喜歡捉弄他。 咲嫣會像以前的小竹那樣，跟著妳到處跑、怕寂寞。 夏侯蘭嚴厲，但其實也很天然呆，有些東西她其實不熟，也做不來，但會想要逞強。 搞得妳和趙活都得去揣測她的心思，幫忙給台階、打圓場。 和平。 和樂。 在趙活真正選擇的那天之前，都會是快活的每一天。 而即便選擇了，大家也還是會在雪山，過著生活。 方案一！本梅篇！ 趙活的歸宿，當然是妳，妳在趙活洗澡的時候，出奇不易的偷襲，強行來場「魚鶴之歡」 ，以火閃電之姿，讓趙活力竭之後，不堪的敗於妳的鶴體之下！ 大家歡喜快樂，雪山大復興！ 大票大票的孩子，個個有出息，個個都像妳！ 方案二！樊咲嫣篇！ 若是趙活選擇樊咲嫣，妳便是伺機而動，整天和火閃電魅惑趙活，讓趙活表面上有老婆， 實際上不能沒有妳。 然後又耍得樊咲嫣團團轉，跟著一起歸順妳，一夫一妻！ 最後，妳和趙活一起被夏侯蘭制裁，樊咲嫣回歸雪山派。 方案三！夏侯蘭篇！ 妳表面上祝福兩人，實際上則是讓樊咲嫣幫忙做掩護，不斷對趙活有肢體接觸，毛手毛腳 ，讓趙活淫慾顯現。 接著，去找夏侯蘭假哭，讓夏侯蘭不知道妳和趙活到底是真出軌還是鬧著玩。 想辦法用計謀生趙活的孩子，或是讓火閃電幫趙活下蛋！ 最後，妳和趙活一起被夏侯蘭制裁，火閃電被燉成鶴肉鍋，夏侯蘭和樊咲嫣一起享用了火 閃電。。 ＊ （啊～～短暫而完美的生活……） 妳想著完全不知道有什麼含意的妄想生活，並享受著雪山的冷風，好不快活。 而至於妳會為此感到舒暢，是因為妳不知不覺，染上了些許風寒，發著燒，腦子都開始不 正常了。 所幸，妳還有魏菊給的丹藥，回神之後，服用了幾顆，並在一棵樹下歇息一會兒，才終於 是找回了一點理智和狀態…… 「喝、喝！」 突然，一道稚嫩的聲音，傳入了妳的耳中。 ＊＊＊ 這是咲嫣第三次獨自狩獵了。 之前的兔子、草蛇都大獲好評，讓咲嫣自豪不已，決定要來拚個大的。 終於，她找上了這幾天都有注意到的一隻大山豬。 這大山豬，還真的很大，起碼整隻豬比咲嫣還大上了一圈，實在驚人，而銳利的獠牙，在 橫衝直撞之下，更顯駭人。 雖然咲嫣非常努力，基礎功也練得挺紮實，雪山飛鴻爪更是有所小成，但這山豬的皮實在 厚實，妳抓了好幾下，也只有抓出血痕，卻沒能有致命傷。 反倒是野生動物的山豬，體力驚人，而咲嫣更是逐漸感到了疲憊，戰況陷入膠著。 最後，咲嫣豁了出去，利用速度的優勢，搭配周遭的樹木，先是誘導山豬衝撞過來，接著 蹬腳一跳，躲開了衝撞之後，接著飛到樹木，再次蹬跳，直接騎上了山豬！ 接著，咲嫣對著山豬就是一陣狠抓猛扯。 山豬瘋狂的衝撞，並死命的要把咲嫣甩下去。 有一瞬間，樊咲嫣甚至覺得山豬有點可憐…… 但她亦有著差點死去的童年，所以，她有著接受這場殘酷的賭命競爭的覺悟，並下定決心 ，要全力給山豬一個痛快！ 最後，咲嫣兩腿夾緊，右手五指合併，飛爪成手刀。 「喝！」 咲嫣的「雪山飛鴻鑽」，銳利一擊，刺入山豬的腦門。 山豬發出一個悶哼，之後迅速無力，癱軟的趴落在地，終於是一動也不動了。 咲嫣則是依然騎在山豬上，還沉浸在方才的戰鬥之中…… 「嘿呀！！！！」 「嗚哇哇哇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啊！？！？？！」 妳突然出現在咲嫣的身後，一把抓過來，並瘋狂搔癢。 咲嫣又驚又慌，又哈哈大笑，被搔癢的她，不斷扭動身體，卻是逐漸無力掙脫。 最後，等到咲嫣完全沒力之後，妳方才停手，並和著滑落的咲嫣一順勢坐落雪地上。 「……………小梅姊姊……？」 咲嫣滑落到最後，躺在妳的腿上。她喘息不已，小臉紅通通的望著妳，水汪汪的大眼更是 無比困惑。 「嘿嘿～是我喔～」 妳露出笑容，將咲嫣給再次抱了過來。 咲嫣雖然困惑，但還是開心的和妳相擁。 「小梅姊姊怎麼會在這裡？」 「哼哼～我是要來給蘭姊姊驚喜的。」 「驚喜？」 「不過，我晚了一些時間才跟過來，現在好累喔……」 「那要去洗澡吃飯嗎？師兄蓋了一棟房子喔～」 「……阿活蓋了一棟房子？」 「對呀～」 妳從咲嫣那邊聽說了這幾天，雪山師徒的小冒險，以及趙活變成一個誇張建築工人的經過 。 妳覺得甚至有趣的同時，也很是羨慕，更想直接跑去看看，趙活到底建造了什麼樣的屋子 。 可是，現在的話好像太早了。 「咲嫣，妳知道蘭姊姊的約定是在哪一天嗎？」 「………喔，是那個…那個『第三名』的約定嗎？」 「…嗯，對，就是那個『第三名』～」 「好像……再幾天…？」 看來咲嫣不太清楚，第三香到來的日子。 妳覺得，現在把真相說出來的話，效果不彰，至少要等那個第三香在的時候，才更有效果 。 因為，這真相，也算是包含給第三香的訊息。 哪怕妳也實在不想看到那個人。 「……咲嫣，我問妳喔，妳的房間也是獨立的嗎？」 「獨立…？」 「就是一個人一個房間。」 「喔～嗯，沒錯喔。」 「……阿活的建築能力真的有點誇張欸……」 妳原本只是隨口問問，沒想到真的是獨立房間，哪怕只是棟木工屋子，一個人七天就建造 好，也是匪夷所思。 不過，妳身邊的一個矮小的，曾經的閨密，如今的情敵，也或許有這般等級的能力，所以 妳只是訝異趙活有和她同等的能力，對於屋子本身倒是沒太驚訝。 「嗯～……咲嫣，我想拜託妳一件事情。」 「嗯？」 「我想偷偷住在妳的房間，可以嗎？」 「住在我的房間？不讓師兄給妳建造一個嗎？」 「我想要給蘭姊姊一個驚喜，阿活太笨了，我怕他亂亂講，就沒辦法有驚喜了。」 「這樣啊……嗯？那跟我說沒關係嗎？」 「當然有囉～」 妳說著，然後對著咲嫣露出壞壞的笑容。 同時，從行囊中拿出一盒零食。 「咲嫣，來幫我保守秘密，我就給妳螢姊姊給我的零食！」 「哇！是那個很好吃的餅乾！」 （雖然本來就是要給妳的。） 妳一邊在內心得逞的微笑，一邊把餅乾交給了咲嫣，完成了一樁不太公平的交易。 於是，咲嫣答應妳，會把房間的窗戶打開，讓妳能夠偷偷的溜進去。 同時，萬般囑咐，不能告訴其他兩人，妳在這邊。 咲嫣一邊點頭，一邊吃著餅乾，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牢記在心…… 不過，露餡的話，其實也無所謂。 效果大打折扣是一定的，但重點是破除妳自己內心的魔咒。 妳只是希望解除這個詛咒的時候，能讓妳那麻煩的蘭姊姊和那個渾蛋要死的第三香一點顏 色瞧瞧，才比較能舒緩這些年以來的怨念！ ＊ 「哇……居然有床墊…！」 「這是師兄做的彈性床，撲上一層布團就很舒服～」 妳的那些怨念，在柔韌的床墊面前，不值一提。 咲嫣等人吃著山豬大餐，妳一邊不爽，一邊自認苦命的跑去獵捕其他小動物果腹。 所幸雪山平時杳無人煙，雪地的鼠類意外的多，妳倒是幸運的飽餐了一頓。 隨後，就寢時分，偷偷從窗子進去了咲嫣的房間。 「可是只有一張床……」 「這……小梅姊姊妳睡好了……」 「小笨瓜，妳跑去其他地方，不就被發現有其他人了？」 「呃……對喔？」 「來，一起睡吧～」 「…！嗯！」 咲嫣煞是可愛的鑽進杯窩，和妳擠在了一塊兒。 雖說是和咲嫣擠著，但妳終於是在兩周後，再次睡在柔軟的床上，沒多久就沉入了夢鄉。 ※※※ 夢中，妳看到了她。 熟悉的身影與面容。 但同時，也感覺很是陌生。 畢竟，妳這些年，總是希望能忘掉她。 但正如同那詛咒一般的遺願，她總是在妳心底牢牢的待著。 妳希望忘掉她。 妳希望自己忘掉她。 妳希望，自己想要忘掉她。 即便，妳早已理解，她絕對不會消失。 即便，妳已經試著朝未來踏出了下一步。 夢中的她，如同當年。 牽著妳的手，逛著無色市集。 妳吃不到糖葫蘆的味道，卻不曾忘記。 妳看不清小賭場骰出的數字，但依然開懷大笑。 她拉著妳，到處跑跳。 玩著，吃著，有時候還沒付錢，被罵著。 是她。 還是那般美麗，那般溫和，也那般任性。 只是……這份任性，似乎沒了以往的刁蠻？ 是因為妳已然不是孩子，所以不再在乎？ 還是妳已經知道，早就沒了以往？ 「對不起呢……」 不要，我不要妳的道歉。 「對不起，我如此自私……」 我不要原諒妳，我不想原諒妳。 「………」 我不原諒妳，我不能原諒妳…… 這樣，妳就不會消失了。 這樣，我就能永遠想著妳了。 「……小梅……」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我會開始討厭妳叫我小梅了。 因為我知道了，誰才是妳真正的小梅。 「…………」 妳想出的爛計畫，收拾爛攤子的卻是我！ ……我很喜歡，妳出奇不意的讓我們驚喜和開心…… 那段時光，確實是我最寶貴的回憶…… 我以為，我們能戰勝崆峒的詛咒…… 但是，妳卻死了。 被自己的計劃給害死了。 因為妳算著自己，卻沒有算到其他人。 最後的最後，妳算錯了。 結果，什麼都沒了…… 妳不在了，大家卻還是活在妳的陰影之下。 「………所以，幫幫我吧。」 ……真是厚臉皮呢…… ………………就連這點，我也討厭不起來…… 我討厭的，不是妳，不是她，不是她們……… 我討厭的，一直都是…… 她將我抱入懷中。 沒有溫度，卻讓我感到了一絲溫暖。 我厭惡著，對這樣感到開心的自己。 「……之後的事情，就拜託妳了。」 ……不要，妳自己去她的夢中跟她說。 「呵呵……人家會害羞嘛～」 妳都死翹翹了，再怎麼害羞也不會再死一次啦。 「……這話有點傷人呢……」 妳活該！哼！ 「呵呵～……謝謝妳…… 我親愛的小小梅。」 ……我還是喜歡妳喔，菊姊姊……雖然只剩下一點點而已。 「呵呵～那就足夠了………………」 ※※※ 我有些茫然地抬頭。。 天空從漆黑，成了蔚藍。 太陽從火紅，變得白皙。 好冷啊。 真的，好冷啊。 -- 後記： 對不起，又寫太多了。 但各位應該看出來的，我想要的寫出的梅，是兩個。 雖然寫作(中二)，但其實這篇的最後，接的卻是上個(中一)的最後（我應該已經去改標題 了） 小梅的故事，因為原作尚未產出，而我這個違法加工廠，得需要花一些時間去架構了。 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接受這樣的梅呢？ 之前有說，萬一原作的梅篇出來了，或許會有很大的不同，但我也在詢問之後，感謝與接 受了大家的討論與鼓勵，決定在自己的武林，寫出自己的梅與梅。 就這樣，希望大家會喜歡～ 下篇，應該真的會是真．(下)了。 應該啦！ --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24.6.28.5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C_Chat/M.1728762543.A.5FC.html